一天夜里,颜伯清找到了刘岩的住处。
可能是史汀溪在中间做了一些工作,颜伯清希望刘岩能够给他指点迷津。
刘岩只是跟颜伯清客气了一下,便直接进入了正题。
这些天,刘岩一直在思索公路管理局的事情,他觉得,要想从根本上解决公路管理局存在的问题,必须一步一步慢慢来,第一步的核心就是一个字——熬。
刘岩告诉颜伯清,下一次召开局务会的时候,不管那些人抛出多少无关痛痒的伪议题,也不管围绕着这些伪议题争论的多么激烈,把握一个字——熬,必须熬到自己抛出的议题有最终的结果,哪怕是否定的结果也行。
刘岩对颜伯清说,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方面是瓦解那些人的意志和战斗力,让他们不堪其苦,只要他们不对颜伯清的议题给出自己的意见,就把会议无限期地拖下去。
熬的次数多了,他们就失去了再抛出伪议题的兴趣,即便有人仍然乐此不彼,与他们站在同一个战线的人也会心生厌烦。
第二点,从局务会每个人对颜伯清提出的议题的最终表态中,完全可以看出究竟哪些人是在作为,哪些人是在作秀,哪些人是在作弊。
颜伯清明白了,刘岩的这个熬字,就是打持久战,消耗战,心理战。
颜伯清的脸上开始出现了一丝笑意,他又问道:“那第二步呢,第二步应该怎么办?”
刘岩说:“也是一个字——转。”
刘岩解释道,这个转字,就是转移争论的焦点,那些居心叵测的人,虽然是利益共同体,但也不可能是铁板一块,有些问题,可能对他们当中的某些人有利,而对另外一些人,可能没有任何利益甚至有害,可以选择其中对这些人存在利益冲突的事情,拿到局务会上公开谈论,让他们彼此之间掐起来。
颜伯清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这样做行是行,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他们有所察觉,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对自己有害的那些人不表态,这样他们之间就不会伤和气,也就不会产生内讧,最可怕的是,他们私下里联合起来,使这些违犯原则的议案通过,这样就等于借助我自己的手,反过来搧了我自己一个耳刮子。”
刘岩说:“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关键是怎么把握的问题,如果第一个议案获得通过,你就紧接着抛出第二个议案,这个议案要和上一个议案一样,仍然对得到实惠的那些人有利,而对另外一部分人有害,如果第二个议案仍然不行,继续抛出第三个,仍然是那样的议案,这些被利益薰得黑了心的人,肯定没有那么大的忍性,也没有那么高的涵养,他们肯定会爆发的。”
颜伯清笑了:“你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没有那么高的涵养,说不定第一个议案抛出来,他们就炸窝了。”
颜伯清又在大脑里思索对付不同场面的办法,假定第一个议案没通过,这些人当中因为这个议案会受到损失的人公开表达了反对意见,当然最好不过了,如果他们放弃表达自己真实想法的权力,也没有什么了不起,那些能够从这个议案中获得好处的人,肯定会把他们的沉默当成反对看待,他们一直都是利益共同体的关系,一方突然不赞成了,对方绝对会有想法的。
假定第一个议案获得了通过,那么继续抛出第二个议案的时候,利益受到损害的一方不但不会赞成,相反会对已经通过的议案申请重新表决。
这些人,颜伯清太了解了,正像刘岩说的那样,他们既没有那么大的忍性,也没有那么高的涵养,一旦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他们就没有那么高的智慧了,甚至会变成一群疯子。
第三步怎么走颜伯清暂时不用问了,他想先把前两步走扎实了再说。
送走颜伯清,刘岩接到了耿真的电话,耿真在电话里叹息道:“刘岩兄弟,事情没有我想像的那么顺利啊!”
刘岩早已经料到了,如果那么容易就能解决问题,周和平就不会那么发愁了。
刘岩说:“万事开头难嘛,只要有向好的趋势,你的努力就没白费,现在情况到什么地步了?”
电话里传来了耿真的苦笑:“哪一步都没到,唯一的进步,就是我的酒量见长了,这些奸商们见到我,先是拍马屁,说一些不着四六的奉承话,接下来就是灌你喝酒,你只要提到正经事,这些家伙就开始跟你打哈哈。”
刘岩安慰耿真:“不着急,慢慢来,铁杵磨绣针,功到自然成。”
耿真停顿了一会,对刘岩说:“我觉得有几个人倒是有合作意向,他们最不放心的,是我的地位,现在老兄实在是太尴尬了,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如果我现在仍然处在你那个地位上,没准好几个事已经成功了。”
刘岩觉得耿真说的是实话,这里面并非只有势利的问题,如果一个商人准备把自己的事业搬到你这里来,没有当地政府领导的绝对支持,他们是下不了决心走这一步的。
耿真说:“刘岩,要不你来一趟吧,只要你出面,就代表了中州市市委市政府,我相信一定会成功的。”
刘岩有些犹豫,他并不是不想帮耿真的忙,也不是不愿意参与这件事,关键是周和平书记这边走不开啊。
耿真显然理解刘岩的顾虑,但他更渴望尽快把事情办成,现在有三家企业有成功的可能,只要再努力一下,说不定就成了,这个成功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