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则是错落有致的茶花,有些开了,有些没有,粉白花苞,重瓣花蕾,又是与槐花桂花截然不同的风致。
踏进这里,魏临的心就不由得跟着宁静下来。
不是因为这些景致,而是因为里面的人。
顾香生又在鼓捣吃食,见他来了,欢喜非常,忙招招手:“来来,快尝尝这道黄金鸡,里面被我改进了一下,塞了槐花!”
听说塞糯米的,塞药材的,还真没听过在鸡肚子里塞花的。
魏临抽了抽嘴角。
他绝不会自作多情以为顾香生洗手作羹汤就为了等着讨他欢心,而是因为对方找不到试菜的人,仅此而已。
换了长秋殿里任何人,被喊去尝试思王妃亲手做的东西,哪里敢说不好?
魏临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慢吞吞道:“我忽然想起书房里还有些公文要看……”
说罢转身准备闪人。
顾香生动作却比他更快,还没见怎么动,人就拉住他的胳膊了:“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魏临无奈:“晚上再说罢。”
我不想吃鸡。
他脸上明白写着这五个字。
顾香生忍不住想笑:“我没想逼你吃,是真有事。”
魏临只好被她拉着来到榻上坐下。
旁边杨谷偷偷觑了一眼。
顾香生道:“我二姐姐那边,家里人跟吕家那边商量了,对外以生病静养的名义,将她送到庵里去。”
这样一来,顾画生就形同软禁,如无意外,下半辈子估计也出不来了。
虽然顾香生这边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可吕家又不是傻子,顾画生与人私通之事,真要追查起来,总能寻出点蛛丝马迹的。
吕家人对顾画生恨之入骨,但碍于顾香生和焦太夫人,他们也不能一把毒药直接弄死顾画生,双方商议妥协之下,最终决定将顾画生送到庵里去,眼不见为净。
顾香生和焦太夫人之所以会做出这个决定,倒不是因为对顾画生还抱着亲情,而是端午宴的事情刚发生,如果顾画生在这个当口上“病亡”,那别人肯定也会以为她是因为私通而被吕、顾两家联手灭口的。
考虑到这一点,最终采取了折中的方案,对外双方则闭紧嘴巴,反正另外一个知情人同安公主现在是泥菩萨过河,更何况她自己也不干净,再也没有空来陷害顾画生。
顾家没有人反对这个决定,包括顾画生的同母兄姐。
不知不觉,顾香生已经成为继焦太夫人之后,能够为顾家拍板作决定的那个人了。
就连从前很喜欢在儿女面前摆清高架子的顾经,在许多事情上,也不能不听从女儿的话。
比如顾香生让他不要在人前表现得与魏临过于亲近,以免徒惹话柄。
顾经起初很不服气,他一早就想向思王靠拢,如今成了翁婿,光明正大,怎么还不能好好亲近了?
但不久之后,他就发现顾香生的话是对的,因为有人不知从何处誊抄了他写给魏临的信件,告发上去,说顾经和思王有结党之嫌。
顾经吓出了一身冷汗。
自打因为当众反对立刘氏为后而被皇帝赞许之后,他总自以为很有能耐,又觉得有了个前太子女婿,难免飘飘然起来,焦太夫人劝也劝不听,现在好了,终于绊了一跤。
听见被弹劾结党,他连忙上疏自辩,幸好皇帝也没糊涂到那份上,没把这封奏疏当回事,这才有惊无险。
除了顾经,许氏不必说,顾家除了一个顾画生,其余人都不是爱惹事的,不会拖顾香生的后腿,成为她的累赘,否则当初皇帝也不可能给儿子找一个家里成日鸡犬不宁的妻子。
对顾画生的处置,魏临没有插手,任由顾香生决定,见她如此说,也点点头:“这样很好。”
顾香生又问:“如今宫中是德妃掌权,依你看,我可要做些什么?”
魏临摇头:“德妃从前行事谨慎低调,但任谁被关了一遭出来之后,都难保性情大变,我也说不准,先看看再说,不过后宫那些事,你暂且就不要插手了,我估摸着再过一两个月,陛下就有可能准许我们搬出去。”
顾香生惊异:“有这么快?”
魏临唔了一声:“三郎的倒是定好了,陛下给他挑的是杜家长女,但二郎与程家的婚事只怕要黄,陛下现在还在气头上,说不定会随随便便给他指一桩。”
顾香生对皇帝喜怒无定的性子还是有所了解的:“如果二郎足够聪明,接受下来,陛下醒过神之后,可能反而会心生愧疚。”
魏临知道她的潜台词是什么。
皇位只有一把,有资格争的人却不止一个,如果皇帝一开始明确态度也就罢了,他偏偏却不,仿佛就是要看着底下人争得头破血流。
魏临不争,他就会死。
魏善不争,刘贵妃不答应,支持他的刘党也不会答应。
事情发展到今日,已经不由得谁想不玩就不玩了。
刚刚兄弟俩的相遇,其实就意味着彻底撕破脸,不死不休的局面。
魏临想说点什么,抬起头,却见顾香生一脸古怪。
他一头雾水:“??”
顾香生高深莫测:“好吃吗?”
魏临更加莫名了,但当他低下头,才发现自己在想事情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夹起眼前的吃食送入口中。
正好是那盘黄金鸡。
魏临:“……”
鸡肉挺好吃的,骨头和肉都分离开来了,筷子轻轻一挑就能夹起,肥而不腻,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