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道上的灯光明亮,清楚地照射出夏苒脸上更为清晰的妆粉痕迹。这是她在这个地方出没的面具,没人知道这面具下的喜怒哀乐。
可这一秒,夏苒却为此深深不安。原来,她是害怕被叶文看到这副样子的。这般感受。与再遇黎浩辰时截然相反,瞬间也让她糊涂了。
没听见夏苒有任何回应,叶文还是转过身来将她紧紧锁在自己的视线之中。他眼中的愤怒、不解与利刃没有两样,足以让任何人感受到他想表达的失望和敌意。
夏苒立即不自在地用手臂挡住光滑小腹,明明追了出来却不知应说些什么。
就这般沉默了会儿,叶文微微叹气,极为费解地看着她:“为什么?”
这三个字对夏苒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就如再怎么解释都是徒劳。难道要她说,她只在这里跳舞而已?难道要她可怜巴巴地说,她晚上也工作赚钱,才能付得起女儿高额的学琴费用?
夏苒冷冷地笑了笑,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地答:“这就是你看到的事实。我没什么好说的。”
叶文明显被她的冷脸气到,先是极尽自嘲地笑出来,然后脸色阴沉地再度朝她看过来:“我对你来说,当真就这么不值一提么?你明明知道我对你青睐有加,先是用已婚的谎言糊弄我,现在又......”
叶文的话说了半截,那硬是咽回去的言语分明是轻蔑不堪的。
夏苒知道。在这个地方还能有什么好形象。在叶文这样混迹花花的人眼中。像她这种女人,不外乎是出卖色、相,尽干那些卖弄皮囊的事情。想毕,他见多了这样的女人,更不会天真地以为,她会是不一样的。
“现在又让你这么不堪。”夏苒把心一横,替他继续说。“一个下贱肮脏的妓、女竟然敢把高高在上的叶文三番两次玩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又是这样。”叶文喃喃地说着垂下眸子,忽地伸手抓过她胳膊迫使她靠了过来,压低声音说,“夏苒,你知道我最恨的是什么吗?”
夏苒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叶文,目光凌厉让人心生畏惧。
“我最恨被人欺骗。”叶文恶狠狠地盯着她,不容她逃脱,“无论是什么样的谎言,我都憎恨至极。而比起那些自作聪明以为可以用谎言戏耍我的人,更可恶的是......像你现在这样......自以为说几句违心的话。就可以把别人推地远远的。这也是谎言。怎么?你就这么讨厌我么?你就这么希望我不再纠缠你?”
夏苒的心不由颤了一下,她确实不想被任何人纠缠,但她并没有讨厌眼前的这个男人。当他出手帮忙满满拜师学琴时,她甚至还存了无尽的感激,甚至觉得他除了管不住下半身和那张嘴以外,是一个好人。
也许,她真不该隐瞒这事。也许,就在今晨他表明追求时。她就该说出来。也许......她害怕说出来之后,就会失去这样一个人人艳羡的追求者?
女人啊......夏苒暮地发现自己竟也有这份虚荣心,一时间无地自容。
“为什么不说话?”叶文急切想得到回应,将她的手臂抓地更紧,“你不是喜欢教训我么?现在沉默又是什么意思?这算什么?你夏苒的一种惩罚仪式?大家都快来看啊,风、流花心的叶大少爷竟然也有这种可笑的时候!
“十几个小时前才厚着脸皮扬言追求的女人,竟然还是这是你夏苒的一个游戏?是你特意让黎浩辰将我带来这个地方,是你特意要让我这样难堪?!”
“难堪?!”夏苒蹙着眉头,甩开他的手,“在这儿工作卖笑卖舞的人是我,论难堪也应该是我吧?你凭什么立场感到难堪?就因为堂堂叶大少爷竟然要追求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哼。”说到这里,她轻笑一声,“这就是男人所谓的喜欢,谢谢你再一次让我见识。”
“......”木央丰亡。
“我道歉。”夏苒紧接着说,眼睛里抹上一层闪亮的泪光,“我为我的‘难堪’道歉;我为没有成为一个体面的女人道歉;我为......”说到这里,夏苒难掩哽咽,沉沉地唤一口气,“我为玷污了你神圣的感情......道歉。这样可以了么?”
叶文怔在那里,眼中短暂闪过柔软,转身迈了几步欲走又折返回来,指着夏苒的鼻子说:“这件事情,不会轻易就这样结束的,绝对不会。”
夏苒怎会听不出这里面的威胁意思,联想到满满学琴,立即唤了“叶文”,想要好言补救。
叶文用愤恨的目光制止她,摇了摇头说了句“叫我叶先生”,然后以疾速离开夏苒的视线。
夏苒立在原地,胸口一阵阵地发闷,眼泪刷地就涌了出来。她知道,叶文真是恨极了她,从他的眼睛里,她看得出来。
十多秒后,她伸手将眼泪从脸上拭去,露出一个默然的笑容。她知道自己招惹的是什么人,事已至此,却也有些无可奈何。
只是这祸事,并非巧合而是人为,而那可恶的黑手应该还在里面等着宣示胜利。
想到这里,夏苒表情绝决地伸手取下假发和发饰,淡定自若地反了回去。
这个时候,房间里只有黎浩辰独坐,品尝着属于他的那杯庆祝酒。宝贝和另一个dance早已经离开,这战场只剩下他们两个。
她终于明白今晨,黎浩辰在叶文耳边耳语时,为何要看她那一眼。他当然不会在那时揭露任何东西,那样多没有乐趣。就是要在这样的地方,让叶文措手不及地知道这一切,才更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