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楼上,一位白衣华袍的年轻男子玉冠束发,负手临立在城楼上。他长眉如刀,眼如鹰隼。鼻翼挺立,俊脸温润如玉。明明人来人往的阁楼,他那挺拔清俊的背影却显得越发孤寂。
“大若国王已经得知博尔吉吉的野心了,盛怒之下削了他的爵位。如今,大若国的内讧是瞒也瞒不住,大若国王自顾无暇,哪里还有精力分心别的事?”伍伯沧桑的眼角间布满皱纹,目送神秘的客人离去后,压低声音说道。
黄煜望着江面上的点点渔船,目光渐次锐利起来,不轻不重地说道。“夺兵权才是让博尔吉吉没有翻身余地的根本。昊尔特是投鼠忌器,终究不敢拿博尔吉吉怎样。”片刻后,黄煜转身打算下楼,波澜不惊地说道。“再等几年吧,他总会羽翼渐丰,那才是长久之计。”
伍伯知道主子口中的他是谁,一时无话可说。下了望江楼,黄煜白袍一甩,轻捷地上了马车,犹豫片刻后,漫不经心地说道,“伍伯,去一趟谷园。”
伍伯应了声是,坐稳后拿起马鞭一甩,马车悠悠地行驶起来。半个时辰后,马车在一处山谷的入口停住,黄煜下了马车和伍伯一起走入山谷,不多久便看到前面有座三连间的房子,当中有座五角亭。一位两鬓灰白的妇人闭眼坐在其中。一把蒲扇掉落在她脚边。
妇人似乎觉察到有人来了,缓缓睁开眼睛。只见黄煜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缓缓走来,对她淡然地说道,“怎么没人伺候您?”
妇人急忙站起来,一脸欣喜之色,颤巍着脚步迎向黄煜,自然而然地握住他的手,和颜悦色地说道,“您怎么来了?”又细细打量了一眼,满目心疼地嗔怪道,“怎么又清瘦了?事情再多,身子也要顾好,奴婢若是身子争气点就好了。”
黄煜温淡一笑,眉眼间的冷峻淡了几分,说,“你一个人住这里,我不放心,今日就跟我回去吧。”
妇人慈祥地看着他,摇摇头,柔声道,“奴婢老了,不想给您添麻烦,奴婢在这里住得很好很安逸,您放心。就是您自己,别仗着年轻就忘记休养。伍伯,你跟在主子身边,该提醒的就得提醒,别怕惹怒主子就不敢言语。”
伍伯连声应是,对妇人的态度竟然有三四分的谦恭。原来,妇人沈氏当年是照顾黄煜的乳母,不管如何,对他的主子来说都有养育之恩。伍伯看沈氏似乎是有要紧的话要单独跟主子说,便识趣地留在五角亭里。
果然,沈氏和黄煜一进门,她就把门阖上,斟了一杯茶水递送到黄煜面前,又颤巍巍地走到床头摸出一个方寸的精致木盒,而后小心翼翼地从中拿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看着手中的玉佩,情绪悠悠转回从前,眼圈不由一红。
黄煜接过沈氏手中的玉佩,上头雕刻着精致的如意云纹,当中刻着一个清晰的“青”字,是块上等的和田玉,价值连城。他眉目又变得冷峻,不解地看着沈氏,问:“这玉佩是要给我的?”
沈氏点点头,经过岁月的洗涤,当初的悲痛化成了眼底一抹悲色,她慢慢地坐在黄煜面前,谦恭地说道:“其实,这快玉佩本来就是娘娘留给您的,只是,娘娘等不到亲手交给您。”言罢,两行浊泪从沈氏眼角滑落。
黄煜神色凝重,冷锐的眼眸隐藏着伤感,薄唇紧闭不语,眉目间的怒意饶是克制着也还是掩饰不住。沈氏突然轻轻握住黄煜握紧拳头的手,忍着悲痛提醒道:“这么多年都隐忍过来了,老天是有眼的。”
黄煜的神情渐渐松弛下来,看了一眼沈氏,心底涌现出愧疚,心下明白,就是这么一年一年的隐忍才耗尽了沈姨的身体,明明才四十出头的人,看上去却如五十出头,越来越接近油尽灯枯了。他无奈地说道:“您辛苦了。”
沈氏眼圈又是一红,满目慈爱心疼地看着黄煜,摆了摆头,哽咽道:“奴婢知道,受苦最多的是您,明明身份地位尊贵,却什么都由不得您。奴婢不敢想象,在大若国的那十二年,您是如何过来的?一想起当年您那么小就被送走,奴婢的心都要碎了。”
黄煜宽慰了沈氏两句,带上母亲留给他的玉佩离开了谷园。独自坐在马车里回想儿时和母亲在一起的场景,黄煜渐渐失去了一向冷峻坚毅的外表,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儿时无助的模样,俊逸的眉目紧紧皱着,手中拿着玉佩,轻声地吐出几个字,“母亲,孩儿好想你。”
片刻,黄煜又恢复了素日从容不迫,运筹帷幄的意气,他根本没有时间来感怀,更不允许自己如此。早在十二年前初到大若国的时候,他就告诉过自己,总有一天会回去,他那么小的时候就懂得了弱肉强食的道理,因此在经历了许多风云变化后,冷眼旁观了无数的人情冷暖后依然被卷入权势阴谋,他才有如今的忧患意识,更有今日的胆识谋略。
伍伯驾着马车路过了王府大门,直到经过了王府,只听马车里传来主子沉稳有力的声音:“伍伯,下次不要经过这里了,一切还是谨慎为好。”
回到逸轩阁,晚秋进来伺候黄煜梳洗,见公子俊雅的脸上不含一丝笑意,她纵使想讨好也不敢靠近,直到走出逸轩阁,晚秋才舒了一口气,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感到一阵难过?
一道黑斗篷突然窜入逸轩阁,利索地单膝跪在黄煜面前,恭敬地禀告道:“主子,苍洲城的鹊桥缘确实是烧了,不过消息传回来的是,人并未葬身火海。主子要找的人,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