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轩阁内,本就少有外人拜访,恰逢年初时节,黄煜难得可以安闲宅在府邸。逸轩阁里里外外不过数人。伍伯不用管教太多下人,自然也乐得清闲。
黄煜手持书卷,一阵冷风从敞开的窗牖灌进来,吹翻他手中的书页。他漫不经心地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雪景,将手中的书卷掷下,唤来伍伯说道:“去容华阁把她接过来。”
伍伯一愣,不觉抬头看了一眼黄煜,不确定地问道:“主子说的可是上次在王府街口遇到的那位姑娘?”
黄煜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墨黑的眸光渐渐放柔。伍伯心里有数,见黄煜没有其他的吩咐便要着手去办,前脚才刚踏出门槛。身后传来黄煜波澜不惊的声音:“不要让她着凉到了。”状住爪血。
伍伯脚步微微一顿。连声应是,沧桑的眼角似乎渐次展开,眼底隐藏着一丝欣慰:他多年跟在主子身边,看着他对风花雪月毫不动情。心里虽明白主子身负重任,轻易不愿涉及儿女私情。可接连看到纵然是天姿国色的女子近身他身边,他依然纹丝不动,私底下到底还是默默地担忧着。如今,难得他对那位姑娘上心,不管她是谁,总该好好客气对待才是。
却说伍伯赶着马车来到容华阁,开心见到他的时候,小脸上抑制不住地浮现出惊愣的表情,她一下子就记起这位接她的老者当日正是陪在黄煜身边的人。自上次和黄煜一别。算算日子,大概有两个月不曾见过他,因年末忙着容华阁的生意,一度将那件事淡忘了。如今见到伍伯。她才想起,黄煜欠她一个解释。
开心跟着伍伯上了马车,放下车帘子的时候,车厢内的暖意慢慢覆盖住她身上的寒意,瞥眼瞧到旁边竟然还放置着一个手炉,耳边正好响起伍伯温淡的声音:“甄姑娘,里头的手炉给你备好了,小心烫着。”
开心心里感激伍伯的体贴周全,笑着说道:“谢谢您,我也不是多娇贵,倒是烦劳您操心了。”伍伯因自家主子的原因,又见小丫头活泼机灵,自然对她有好感,不觉多说了两句,“你要谢就谢老奴家公子去,出门前特特叮嘱老奴好生照顾着,别让你着凉了。”
开心一愣,手中握着手炉,心里暖暖的,突然间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马车一路行驶到逸轩阁,伍伯将马车交给小斯料理,自己引着开心一路往黄煜住的院落走去。
开心跟在伍伯身后过了影壁,穿过抄手游廊,进了园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清幽的房屋。伍伯不再往前迈步,脸上带着笑意,说道:“姑娘进去吧,公子在屋里等着了。”言毕,伍伯抬手示意她往里面走,自己却转身走了。
开心拢了拢鬓发,深吸一口气后慢慢地走到门前,刚要抬举推开房门,不知为何突然犹豫不决,举起的手将将僵在那里。
片刻后,只听屋里传来黄煜那不轻不重的俊音,“你还在愣在外面多久?”开心微微一惊,心下奇怪,她都没出声,他怎么知道自己来了?这么想着,便也不好意思再磨蹭,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但见此刻黄煜着一袭月白锦袍漫不经心地坐着,手中正行云流水地泡着茶水,头也不抬地戏谑道:“怎么变得呆头呆脑的?”
开心蹙眉,脱了裘衣搁置在一旁,冷声道:“你叫我过来就是奚落我的?”黄煜将茶盏冲洗了一遍斟满两杯后,这才不紧不慢地抬眸看着开心,但见她着一袭浅红锦缎窄肩袄裙,衬得体态蹁跹袅娜,墨黑如云的发髻上绾着一支莹白玉簪,面若桃红,唇红齿白,不觉微微一愣,她到底是长大了,如今出落得俏丽妍媚。
黄煜移开目光,嘴角微微一挑,眼底含着淡淡的笑意,理直气壮地说道:“有这个打算。”开心嘴角一抽,不请自坐,瞪了一眼黄煜,噎得不知该如何反驳。如此这般,好似又回到昔日在苍洲鹊桥缘两人相处的光景,纵然一年之别,本以为该陌生了,却似乎只是昨日别过而已。
开心端起面前的茶盏欲要喝茶压怒,只听黄煜微微急促提醒道:“小心烫着。”然而,来不及了,开心烫得咋舌,手中的茶盏也掉落在地,小手扇着嘴巴,撅嘴撒泼道:“烫死我了,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啊,存心害我的,是吧?”
黄煜哭笑不得,待她还要抱怨的当儿,将一小块桂花糕塞入开心口中,不咸不淡地说道:“还是这么毛躁,一点长进都没有。”
开心咽下口中的桂花糕,柳叶眉紧蹙,噘嘴不乐意地说道:“你奚落我就算了,你还说教了,你再得寸进尺试试?小心我揍你。”
黄煜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逼近开心,漫不经心地说道:“哦?揍我?”看着黄煜贴近的俊脸,开心心里一咯噔,突然没了底气,将头扭到一边,撅嘴说道:“是,我打不过你,所以于你而言,给不给我一个解释都无所谓,所以才会不告而别。”
气氛突然紧张起来,黄煜端正了身子,俊毅的脸色如窗外的银白雪景般肃静,重新替开心斟了一杯茶水,却不言语。开心心里不安,偷偷瞟了一眼黄煜,只觉得满腹委屈,可小脸上却端着硬气,愣是不正眼看他。
“你在怪我?”黄煜抿了一口茶水,耐心地看着开心,悠悠问道。开心蹙眉,直视着黄煜那墨黑深邃的眼眸,收起了小女儿之态,冷笑道:“我与公子尘归尘土归土,本就没什么瓜葛,何来怪你之说?况且,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何须在意我是否怪你?我又凭什么去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