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墨斋被鬼上身,形容恶心恐怖,但双眼却纯净剔透如同婴孩。
他努力地笑,并说:“唉,我也不想这样,但若是任由那鬼物作祟,我们三个都没命不说,还要牵连不知多少无辜的人。我半路出家,学习玄易驱鬼术,其中有一种法门叫做‘燃魂破邪’,即燃烧本命和灵魂、与厉鬼共赴黄泉之法。我现在就把那女鬼带走,你们快跑,不要管我!”
钱希怡和周傲君不禁鼻子一酸,双双流下泪来。没想到老爷子竟然会如此刚烈,为救别人,甘愿牺牲自己,与那恐怖的鬼东西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她们哭着呼唤道:“欧阳先生,你不用这样的……欧阳先生……”
欧阳墨斋的身体又开始控制不住地狂跳起来,似乎女鬼听了他一番话,大是慌乱。
欧阳拿出一把红绳,自己往自己身上缠绕、打结,显然是想把鬼物封在自己体内,不让她冲破出去。
同时艰难地说道:“不要伤心……我命中该有此劫,这也是我的道……你们快走吧……如果还能遇见之前的那两个年轻人——陆凡和陈梦龙——不妨转告他们一声,世界是你们的,勇敢地去拼去闯、去追寻自己的道吧!”
他用尽全力,霍然站直了身体,长笑而歌:“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生金莲,裹覆真人……今赴黄泉,万仙朝礼……妖鬼丧胆,精怪亡形……”
欧阳墨斋一边跳着,一边高歌,周围的米阵则一波跟着一波地荡漾出金黄色的光晕。
接着,一股金黄色的火焰就从他的天灵盖中冒起,好比生出了一朵莲花,霎时间便将他的头发和胡须给冉冉燃烧起来。
而在这时,老爷子已然唱不动歌了,他的声音被女鬼的一声尖利惨叫所掩盖。
那叫声充满了绝望,又似在乞怜:“天呐……不要啊……我也是被渣男所害,母子双亡、一尸两命,谁有我冤呐……”
钱希怡和周傲君无能为力,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把自己五花大绑的欧阳墨斋老爷子状若癫狂地跳着舞蹈,也不知是献祭之舞还是体内厉鬼的挣扎,看着那一团金色莲花吞噬了他的身体,火焰将他毛发、皮肤、肌肉、筋骨和体-液统统燃烧,而他的灵魂,则紧紧地纠缠着那入体的厉鬼,加上红绳捆束,决不让它挣脱出去。
张美凤剧烈颤抖,在咆哮,在嘶吼,最后变成了哀嚎……
欧阳墨斋不为所动,他唱不动了,就默念咒语,反正就是死死缠住厉鬼,耗尽自己的每一份意志和意念,他用生命和灵魂在战斗。
他无所畏惧,杀身成仁、舍身取义!
壮哉!
钱希怡和周傲君已经泪流满面。
这个老爷子一直默默无闻,然而到了最后关头,他凭着心中的善念和勇气,展示了人性和生命的强大!
可是,女鬼显然并没有那么容易放弃。
她大声狂吼。
欧阳老爷子的肚子开始高高隆起,像充气球一样,越胀越大、越长越大。
他晓得肯定是自己体内的女鬼作祟,于拼力将红绳往自己肚子上勒,试图阻止它继续胀大。
然并卵。
欧阳老爷子眼看着自己在短时间之内从微微有个油肚到身怀六甲再到几乎足月,心情是难以言表的,如果不是知道自己要死,他一定会去死一死。
这感觉简直比烈火焚身还要难受。
肚子持续胀大,金色火焰制不住,红色绳索缠不住……
砰!
就好像气球爆炸,欧阳墨斋的肚子炸出一个大窟窿,血肉、脂肪和内脏飙落一地。
一道黑影从中蹿出,瞬间割断了欧阳老爷子的脖子。
颈血仿似喷泉一样高高喷出。
焦黑变形的脑袋滴溜溜滚落在地,双目圆睁,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待钱周二女看清了那道从欧阳腹中蹿出的黑影,又再度恐惧了起来。
那好像是个新生的婴儿,在母体内被憋得浑身发紫,现在还没恢复,但却已经睁开双眼,打量着四周围。
钱希怡可以发誓,这是她所见过的最邪恶的眼睛。
明明是长在一个婴儿脸上,但却没有纯真无瑕的味道,透露出来的是一种阴毒、凶狠与贪婪。
尤其当他的双眼在自己身上和周傲君的身上流连,就好像是两把刷子刷来刷去,又好像被无数只手摸来摸去,特别不自在,而那眼中的光芒则充满了色-情-意-味……
天呐,他明明是个刚出生的婴孩!
不对,他不是普通的婴孩,他的出生方式便很诡异……
是以人命为代价的。
钱希怡和周傲君就看见,身首异处的欧阳墨斋老爷子的躯干被金色火焰舔-舐、焚烧,最后倒伏在地上,扭曲变形,空气中传来一阵阵难闻的焦臭味儿。
而那紫色皮肤的婴孩则朝着二女爬过来。
他爬的速度竟然很快。
一边爬,一边双眼放光、发出诡异的笑。
钱周简直被吓得心胆俱裂,转身就跑。
但由于太过慌张,竟跑进了一条断头巷子。
前是高墙,后是恐怖婴孩,钱希怡和周傲君距离彻底崩溃只差一线。
正值花样青春,难道要就此终结?
鬼婴四手四脚地爬过来,越逼越近,越逼越近……
钱希怡已闭上了眼睛,束手待死。
周傲君啐了一口,打算抄起地上的板砖,过去拼命。
我堂堂社团大小姐,怎么能死在一个熊孩子手里?
而鬼婴,已准备要飞身一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