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厉说:“废话!”
香香于是倒了水果酒给他,又切了冰镇的水果。然后让下人准备热水。
慕容厉躺在澡盆里,佳人一双小手为他捏骨搓背。他舒适地长吁了一口气,香香问:“新来的妹妹……叫什么,讨得什么位分?”
算了,不难过了。他要领人便也随他吧。我有小桀和萱萱,怎么着不是过。她算是想明白了。
慕容厉说:“什么位分,皇兄无意,正好韩续还没娶妻,赏给他了。”
香香微怔,慕容厉睁开眼睛看她,突然明白过来:“你以为什么?”
香香低下头,不吭声了。慕容厉怒了,妈的老子虽然是一路带回来,可一个手指头也没碰过!你这副死样子是什么意思!!
香香见他一副咬牙切齿、怒火中烧的表情,嘴角微弯,不知道为什么,笑出声来。
慕容厉正要发火,香香低下头,檀唇轻轻覆在他唇间。慕容厉无尽的怒火突然全部被压了下去。
她吻了他。慕容厉轻抚她的背,就想,算了,老子大老爷们,能跟自己女人计较?
算了。
香香轻轻为他搓背,见他腰上一道血印子,不由道:“这里……受伤了?”
慕容厉看都懒得看:“划破了一点皮。”这也叫受伤?没见识。
香香为他洗完澡,待换好衣服,才重新拿了药膏替他抹上。慕容厉懒懒地抱着她,说:“王兄将平度关一带三郡之地划为我的封地,你可愿离开晋阳,去往边城生活?”
香香依在他怀里,嫩葱般的指腹轻轻描蓦着他身上交错的伤疤,说:“王爷和孩子们在哪儿,我当然就在哪儿。”
慕容厉嗯了一声,也没听出来这便是情话。只是说:“以后你也不必提心吊胆了。”
原来,他也知道她在晋阳并不心安吗?香香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心里有一种浅淡的平静和幸福。她说:“我只是害怕,怕王爷为了家国大义,将头颅也舍了出去。”
慕容厉将柔若无骨的人儿抱进怀里,冷哼:“放屁。”老子为了大义献身,让你去偷小白脸?老子有病啊!想了想,又说,“你以后,别再跟韩续那狗东西眉来眼去了。”
香香挣扎着起来,怒道:“我哪有!”
慕容厉将她压回怀里,良久说:“别再见他。”
香香抬起头,看见他脸上、格外认真的神情。慕容厉感觉到她的目光,低下头,轻声说:“别再见他了。”声音低微,认真,也带了一点恳求的意思。
香香不由就答:“嗯。”
慕容厉将她揉进怀里,嗯,老子的女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每一根头发,都是老子的……要保护一辈子的。他闭上眼睛,眠在她淡淡的发香里。
香香指腹摩挲着他身上的伤疤,良久,将头靠在他颈窝里,睡去。
次月,巽王府迁至平度关马邑城。韩续带着兵士建府,香香带着孩子们暂时住在军中。
这一天,慕容厉出门,香香哄睡了孩子们,去到白狼河边洗衣服。经过芦苇荡,听见有脚步声。她停下来,轻声道:“韩将军。”
隔着茂密的芦苇,韩续的声音清朗如昔:“王妃娘娘。”
香香浅笑:“将军近来都好吗?听闻将军不日将与玉柔公主成亲,还未及向将军道喜。”
韩续的声音从芦苇那边传来:“劳王妃记挂,属下一切都好。”
香香点头,说:“将军,珍重。”
韩续轻声说:“一定。”你也珍重。
两个人隔着芦苇丛,逆向而行,脚步渐远。香香端着衣服去了白狼河,韩续回到军营。
他在慕容厉面前立下重誓,此生再不与香香见面。此诺过后,两个人后半生有限的交集,或隔着珠帘,或由下人传话。
再未相见。
香香偶尔路过马邑城牛麻市的时候,会想起当初她举起一个半透明的红色石头,里面映照出的、那个玉树临风的少年。
燕子回时,愿别来无恙。
可惜岁月易伤,岂能无恙?那一年的韩续和香香,早已流散。当然会有遗撼,当然会有人怀念错过的歧路风光。
可人的一生,并不是每段感情都必须怎样。
秋日累累的果与春日零凋的花,都不枉活过一场。智者会略过遗撼的篇章,留下那些单纯而细微的美好,供人一生铭记、念想。
感谢曾逢你,于最绚烂的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