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送别杜若后,心带不舍的回到了坤宁宫。刚进坤宁宫就听朱佑樘一声暴喝:“跪下。”朱厚照被吓得打了一个冷噤。他从现代而来,家里崇尚民主自由,从未有父母让孩子跪下一说。到了明朝,他又自幼受宠,除了祭祀与重大庆典外还从没有人这般叫他跪下,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愣在门口。
朱佑樘见他这样,气的要拿杯子砸他。张氏心疼儿子,忙将他手上的杯子夺下来劝道:“阿照还这样小,不过他贪玩了些,陛下这般认真干什么。”
朱佑樘见妻子这般维护,怒道:“他贵为太子,一言一行关乎社稷。今日他能无视宫规,明日就可不敬朝纲,祸乱天下,今日朕必要教训他。”
朱厚照这才明白是今日与杜若之事了,他一咬牙跪下请罪:“父皇,儿臣知错。儿臣下次再也不敢了。”
张氏也在旁劝道:“照儿一向聪慧听话,今日只是见了同龄的朋友,心中太过欢喜罢了,他年纪尚小,你这般苛求他作甚?”
朱厚照见朱佑樘稍稍平静了一些,忙说:“今日见到哥哥,见他年纪和我一般,却没了父母。我有爹爹母亲爱护,他却一点依仗也无。这才想将自己的东西与哥哥分享。”
朱厚照直戳朱佑樘的痒处,朱佑樘心中最怕的就是自己命不久矣。如今听了朱厚照的话,心中不仅怒意全消,更是顿时生出另一番感慨。
“你自幼做事安静稳重,我对你十分放心。所以你闹着读书也罢,学武也罢,我都不拦着你。可是你最近越加顽皮,今日更是无视宫规,你让我如何不气。”朱佑樘叹了一口气站起来将朱厚照扶起,见朱厚照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轻轻的摸摸他的头,“你是长兄,更是太子,自己该做出表率才是。”
朱厚照自然知道朱佑樘对自己的殷切期待,虽然不赞同朱佑樘这种将孩子养成小老头的看法,却不得不低下头来认错,“爹爹,孩儿错了,孩儿今日只是高兴过了头,下次再也不敢了。”
张氏见朱佑樘不再生气了,也假装呵斥朱厚照:“今日受了教训,下次可还敢不敢?若再调皮,小心看你爹爹打断你的腿。“语下之意,今日之事便就此揭过。
朱佑樘见妻子不停朝大儿子使眼色,笑道:“好了,今日就放过你,你们娘三真是我上辈子的债。你下次再不许这样了。”想了想又说道:“你杜家哥哥还在孝中,你就不要总是去打搅他,平日书信来往却是可以。你也多多劝慰他,不要让他过于悲伤。”
朱厚照顽皮的笑笑,答应道:“我很喜欢哥哥,一定好好和他交往。”至于此喜欢是何喜欢,此交往是何交往,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第二日一大早,江老爷子就登门来拜访。老爷子本来斑白的头发一片花白中只余点点灰丝,老去的容颜更显灰败。见到瘦了一圈一身素服的杜若,老爷子把持不住,直掉泪珠。
杜若被他勾的也留下泪来。一时间两爷孙相视而哭,叫人肝肠寸断。杜林忙劝道:“江老太爷还请节哀,少爷如今年幼,还要老太爷多多关照呢。”
江老爷子听了,忙抹抹眼泪,强笑道:“是我不好,倒引得大家不高兴。”
“外公不必伤心,母亲在天之灵定然也希望你安好。”杜若也擦干眼泪,安慰外公。
“外公知你小小年纪一个人顶家立户十分不易,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外公。外公老了,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是你母亲唯一的骨血,是我张秉炎唯一的外孙,谁要和你过不去,我江秉炎是第一个不答应的。”江秉炎只有这一个贴心的女儿,如今女儿早逝,只留下外孙一个人,让他如何不伤心。
“外孙知道。那鞑靼最为可恶,杀父杀母之仇不可不报。待我长大,定要将这些贼子杀个片甲不留。”以前杜若学历史时,觉得历史不过就是“成为王,败为寇”六字。但当自己真正置身于历史中,他才明白了历史的无情,与战争的残酷。他已将杜家夫妻做父母看待。鞑靼人杀了他的父母,让他如何不恨?
“孽子,那鞑靼人可是如此软弱可欺的?如今你母亲只余你一子,连你也要去送死吗?”在江秉炎看来,若不是杜意德不自量力,他的女儿如何能惨遭横祸?如今连他唯一的外孙也要和他父亲一样去送死吗?
杜若见江秉炎如此也不恼,他的外祖父一向如此,没有什么好稀奇的。杜若也不与他争辩,转移话题道:“如今我还在孝中,平日出门也不便宜,想请一位老师在家教习。此事还劳烦外公多多留意。”
“小宝转眼就长大了啊,想当年你还在襁褓中,还是小小一只。”杜若有一个俗气的小名:小宝。每一次听到都让他恶寒不已。江秉炎细细想了想,说道:“还巧了,真有一个现成的人选。有一位姓白的举人,乃宪宗成化二十二年丙科的举子,他才学是顶顶的好,只是后来再考进士却是多次落第。如今正想谋个差事,等着下一次秋闱。你身为侯爷,又是皇帝义子,也不辱没他。他才学也好,教你还是绰绰有余的。你们两相便宜,可不正好。”
江秉炎虽然脾气软弱,但做事还是靠谱的,对外孙也是真的喜爱。杜若听了话也觉得合适,“一切都由外公做主。“
两人说了些闲话,杜若就向江秉炎请教府中形制礼仪问题。他家自他父亲才发迹,家中诸人都没有经过大事。如今又是守孝,皇帝又收他为义子,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