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皇太子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远不及他的父皇,这都起因于一个传闻。据说武穆宗为这个嫡长子从民间四处物色美人送进宫里,经过层层筛选留下了十二位绝色供其享乐。这最终留下来的绝色不仅性格迥然不同,而且技艺也各不相同,使得太子眷恋于这纸醉金迷难以自拔。
百姓们担心,这励精图治的武穆宗的继承人会是一个声色犬马的帝王。
也正是因为这个传闻,大臣们摸清了太子的秉性,把自己的女儿们尽可能往他所爱的方向培养,投其所好。
出自醉清居,又是花魁,相府新夫人慕容岚的女儿在相貌上就比他人占据优势。至于其他方面,段骞悉心培养,也不落于他人之后。如此一来,成为太子妃的希望又多了几分。
可是此刻端坐在梳妆镜前的宸瑶并不这样想。
她正盯着铜镜里的自己——墨色长发第一次被正式挽成飞仙髻,几串银丝发链点缀在其中,低鬓斜插金镶珠玉步摇,一缕青丝吹在胸前。未施粉黛,唇边浅笑,都完美掩盖住了她眸中的冷意。
一双手又为她插上一根碧玉簪:“姐姐别动,让我看看这个簪子该置于何处?”
铜镜里,她坐着,芊语站着,越来越酷似娘亲苏挽月的容颜让宸瑶一瞬又失神——
“瑶儿不要动,让娘看看这根发带怎么样?”
镜中天真无邪的小脸逐渐放大,变成眼前毫无温情的脸。身后慈爱的容颜慢慢重合,化作芊语愕然的脸。
“姐姐,你……怎么了?”
“呃……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会儿就要前往朱雀街,有些走神。”宸瑶掩饰道。
“姐姐是和风哥哥一起去吗?”芊语伏在她肩上问,“可惜外面过寒,我不能出去。”
“不,姐姐是一个人去那里。”宸瑶笑了笑,“去会会一个贵客。”
“今日是国之盛典,姐姐第一次打扮的如此庄重,是要见什么贵客啊?”芊语十分不解。
“可以让我们安然出去的贵客。”宸瑶抚摸着腕上的天蓝莹链继续笑着说。
一切打扮妥当,宸瑶起身开始换上准备许久的衣衫。闻着这若有若无的清香,她感到心头一震,随即轻笑:“芊语果然得了娘的真传,虽然无缘相守几年,却把娘的手艺全都学全了!”
“姐姐……咳咳……我,我只是多日不能出门,从小闲来无事细细翻阅娘留下的书籍而已……咳咳……如果姐姐看了,自然也是会的。”
“好了好了,姐姐心里清楚,没有芊语你的耐心和悟性。娘留下来的东西啊,若是我有你这份心思,这熏香早就由我制作,就不要劳烦你了。”宸瑶披上最后一件长衫,整了整衣袖。
“咳咳……不过……姐姐,你要这引人的熏香做什么?”
“我们这贵客太过特殊,不会亲自前来。没有香料,我就只好用这熏香了。”宸瑶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避重就轻,于是芊语也不再多问。
只是在宸瑶临走前,轻声问:“姐姐,可以替我带一些花灯回来吗?我们这屋子,也该装饰了。”
宸瑶回头看着她,眼里俱是笑意:“好!等我回来!”
目送着宸瑶轻而易举的从后山那里的密道离开,悄无声息的站在枫林顶端良久的傲风缓缓发出叹息——是的!他恪守师父的遗嘱,不再插手朝廷之事,所以他从知道宸瑶要复仇的那一天起就告诉她只能接皇室之手除掉段骞。所以他陪着她们姐妹度过了八年,等了八年,就是等到今天让她用美色和武艺引出太子与段琴清抗衡。
宸瑶是他的救命恩人,当初年纪尚小的他不听大师兄劝告闯入毒林中毒,是采药的宸瑶救了他。此后,更是在她们姐妹的照顾下才得以恢复。
所以,他教她武功,把他毕生所学细细传授。她最初的体质并不能练武,可是他看到她的努力仿佛感动了上苍。那晚意外疏通了经脉,开始跟随他习武。
宸瑶一直叫他师父,他叫她阿瑶。
他看得出她生活在仇恨中,被压抑出不该有的成熟与落寞。
他告诉自己这是在回报当年的恩情,只是这一报,转眼已经是八年。
现在看她褪下平日里男子气息的武装,换上女子应有的服饰,前去寻找另外一个可谓是好色花心的男人。特别,是他亲自挑选首饰,服饰交给她,让她去接近那个男人时,傲风心里第一次有了复杂的情绪。
“错了么?”枫叶的飘零回应他。
粉白色长衣,腰束淡紫色宽边腰带,外面覆上一件半透明丝质长衫,显现出颀长高挑的身材。手执折扇,轻抚过绣着花纹的袖口,宸瑶就这样出现在热闹的朱雀街。
诚然,在打扮的花枝招展,一群艳色中,没有她的一席之地。但是,这样的淡雅出尘,也正是宸瑶在人群中比较显眼的理由。
宸瑶看着眼前面带喜色的男男女女,并感觉不到一点欢乐,别人的喜庆只是别人的,她出现在这里不是为了欢庆,而是寻找机会。
她沉默的行走于喧嚣之中,再次以死水一样的心体味着京城百姓携儿带女一家欢庆的快乐,默默的嘲笑自己的凄惨。
看到纷繁的花灯,宸瑶想起了芊语的嘱托,突然停住脚步准备挑选。
就在这停驻的时间,她感觉到了周围突然转身或者:“呵呵……段骞果然还是打的一手如意算盘,趁机寻我杀我了么?”
宸瑶假装没有发现身后人,而是继续仔细挑选着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