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夏的心从至高处跌落到了无底深渊,心里空空落落的,早先时候的自信和笃定全部都烟消云散。
她眼神涣散起来,慢慢的松开了握着云玦衣襟的手,身体也软了下去,重又躺回到了床上。
脑子里很多的想法全部挤到了一起,如同一团乱麻一样,没有一点头绪。
是她没有想周全,她想左了。
一门心思的要投到云玦的阵营中去,她却没有想过,若是云玦败了怎么办峻?
以前是她太自信,自觉是重活了一世的人,没有什么是她不能掌控的。
但是世事万变,她一个已死之人都可以重活过来,谁又敢保证,云玦绝对会登上那个位置鲫?
若他败了,定国候府不一样还是死路一条吗?
或者就像现在这样的情况,云玦突然对争大位没了心思,被有心之人趁人之危。
他是皇子,背后站着疼爱他的皇上,定国候府背后又站着谁?除了自己,定国候府还能靠谁?
上一世便是这样,云乾要问罪定国候府,放眼整个朝廷,一个为父亲说话的人都没有。
诚然这是云乾专政霸权的缘故,其中也不乏父亲在朝廷中孤立无援、没有朋友的原因。
历史上专政霸权的皇帝可不少,但是也有拼死谏言的臣子不是吗?
现今永厦皇朝有功之臣不少,忠臣更多,愿意拼死纳谏的也有,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人出来为父亲说一句话?
苏染夏冥思苦想,仔仔细细的把重生前的事,翻来倒去想了个遍。
苏惊风是武将,历来行事莽撞,为人处世也讲究个直来直往,平日里最讨厌的便是官官相护。
朝堂中跟他关系的官员,一个都没有,关系好的官员没有,结仇的人却不少。
也因此,苏惊风被云乾发落的时候,那些人不趁机来落井下石已经不错了,更何况是拉一把?
这里边,苏惊风的个性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有一些原因就是,没有人代表定国侯府周旋。
陈姨娘的那点本事,志气只在管掌握好定国侯府上,且她想着,苏惊风是大将军,除了皇上没有人管得了他。
恐怕她根本就是自傲到,懒怠搭理其他的官员家眷,或者,等着别人来巴结她也说不定。
她行事作风是怎样的,苏染夏再清楚不过了,惯是个欺软怕硬的,恐怕不知不觉间就得罪了很多的人。
枕头风有多厉害,苏染夏是见过的,只要哪个女人在自己丈夫跟前吹吹枕头风,也不消说其他。
只说苏惊风家里有多乱,那些人也就断了愿意跟苏惊风往来的想法了。
连自己家都管不好的人,怎么可能是可深交,并且绑在同一条绳子上的人?
再说那苏云雪,一心只扑到了怎么巴结皇室上,其他官家小姐她也不会用心结交。
不过她最能做的便是面子上的功夫,得罪别人的事她不可能去做。
老夫人即便是有心想要跟京城的贵妇们打好关系,却差着辈分,怎么也不会说到一起去的。
自己是定国侯府的唯一嫡女,和京城贵妇小姐们打好关系这件事,本来是应该她去做的。
她上一世,却一心只用来惦记云乾了。
苏染夏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老夫人上一世会那样看不上自己了。就连自己都痛恨前世的愚钝,又何况老夫人?
后宅女人们的关系从来都不能小看,朝堂是男人们挣功的天下,后宅是妇人小姐们联络的天下。
京城所有的贵妇和小姐们都各有派系,这个与那个相好,那个又与这个是世交,算来算去,只有定国侯府一家是隔在外边的。
不能再这样下去,定国侯府身边必须要有其他的势力,成群结队的牛不好抓,落单的老虎却好抓。
苏染夏抿紧嘴唇,眼睛里边迸射出点点的寒光,看得云玦心里猛的一紧。
“你不要再想那些事了。”云玦伸出手想要抓住苏染夏的手,却被她躲过了。
“我不想,我定国侯府该如何立足?”苏染夏眸光淡淡的看向云玦,“不管是哪个皇子即位,我定国侯府都会是他的心头刺。”
“所以,我们才想要投诚,所以我们才要跟你绑在一条绳子上,所以我才说事成时候,请求你准我们解甲归田。”
说到这里,苏染夏歪着嘴角笑了笑,“王爷说要放弃,你知道这句话,给我多大的冲击吗?”
云玦看着苏染夏一脸的怔怔,“我,我只是不想你日日为了……与你身体康健比起来,不值得。”
“值不值得是我说了算,王爷虽然与我有了婚约,你我却还不是一个人,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苏染夏垂下眼眸不看云玦,“若我告诉王爷,我毕生所求,只是要助你登上那个位置呢?”
“为什么?”云玦看着苏染夏的侧脸,心里那股热意
早就退散的一干二净了。
她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
“为了你,也为了我定国侯府。”苏染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人不都是在走生路,而不是死路吗。”
“你怎么确定,只有我这里才是生路?”云玦的眼睛盈出了一点点的星光,亮闪闪的看着苏染夏。
苏染夏歪着嘴唇笑了笑,一脸的笃定,“生路不止是你这里,但是,我是一个懒人,只走捷径。”
好一个只走捷径,云玦恍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和苏染夏这样对望着,神色纠结的是自己,坚毅的反而是苏染夏。
咬牙切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