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头因为一直挂心多要一台电匣子的事儿,所以倒没注意村里头刚起头讨论的“集市闹剧”,不过,跟人唠嗑完回来的蒋家娘倒是清清楚楚地听说了。
“蒋芳芳!你看你做的好事!”蒋家娘一回屋就扯着嗓子叫唤。
“咋啦,娘?”白露一脸不知所谓。
“还问咋啦?!”蒋家娘气喘吁吁:“你说你都是要定亲的人了,咋还到处惹事嘞?惹谁不好,偏偏和杨家的夜叉杠上,杠上认个错就算了,你竟然连着你未来的婆婆都惹了,你!你气死老娘了!”
白露撇撇嘴,心里一阵不爽。
杨家二媳妇撞了自己后,故意倒打一耙,论错源头是她,而后头扭打之事更不能全算自己一个人的责任,再说了,杨家婆媳之间也有龃龉,但现在蒋家娘话里话外却都是自家闺女一个人的错,有她这么当娘的么!?
“咋回事儿?”蒋老头插口问。
“这个死丫头她……”
“爹!”白露打断了蒋家娘的话,截断后接上:“爹,在集市上遇到杨家人了,杨家二媳妇说给咱家的聘礼太多了,说咱贪心,我啥也没接话,她便把我按在地上捶,后来要不是英子还有她二哥把我拉起来,我说不定都回不来了。”
“娘!”白露转过去道:“我不管你听旁人家是怎么谣传的,反正不是我惹了事,你要是不信,可以问村里的长者,当时他在那给我们评理了!”
蒋家娘准备开口再说什么,白露又将她打断:“娘,爹刚才说了,杨家要是不给咱小宝弄个电匣子,我就不嫁了,明儿个也不定亲了!”
一听明天连亲都不定了,蒋家娘一下子就急了,杨家给的聘礼可不少,咋能说不结就不结了呢!
“老头子?咋回事儿啊?咋又?”
“老婆子,这事儿我决定了,杨家必须弄台电匣子来,不然芳芳就不嫁了!”
……
媒人上门来了,蒋老头态度十分坚决:“一定要个电匣子!”而蒋家娘在一旁劝也没用。
直到天擦黑时,媒人才从杨家回来,一脸不痛快:“我跟杨家谈了,你们不是非得要电匣子么?”
“咋样?”
媒人告知了杨家的态度:“要电匣子也行,自行车、缝纫机、手表,这三样一概免谈。”
“什么?我就多要台电匣子,旁的都给整没了?”蒋老头跳起来:“不成!都得有!都得有!没有就不结这门亲事了!”
媒人的耐心仿佛也磨光了,语气生硬:“杨家说了,他们肯出‘老三件’,什么样儿的姑娘娶不到?也就你们老蒋家非要猪鼻子插大蒜,不行拉倒算了!”
“你!”蒋老头被刺激到了,脾气和火气都上来了,喊道:“行!这亲事我们老蒋家不结了!”
“老头子,你再好好想想!”蒋家娘上前劝说。
白露收到了蒋家娘的眼神,不得不也跟着劝,但她那话说出来,可就变味了。
“爹,咱就忍忍吧!桂圆他家离咱家也近,反正咱小宝也不是头一次在同龄人面前跌份儿了,要不,要不缝纫机自行车手表啥的咱都不要了吧,几年后,村里其他小子都有车骑,只要咱小宝嘴甜点,跟人低三下四地,多说点好话,说不定也能借得到,或许那个时候……”
“不成!不成!不成!”本来只有三分火气的蒋老头在听了白露的话后,硬是涨成了八分。
蒋家娘拼命拉扯白露,但白露依旧淡定地往下编排,说得连媒人都忍不住往白露脸上瞧,哎呀嘛呀,之前没看出来,这蒋家丫头还是个牙尖嘴利的嘞,就凭这火上浇油的本事,真要是嫁到杨家去,说不定能以一敌三,跟杨家的女人们斗个旗鼓相当。
最终,媒人若有所思地离开了蒋家,要不是之前在集市上看出了蒋老头非得要电匣子时,就估摸到了亲事结不成,不然这临时变卦的事非得把她这当媒人的气死不可。
刚才她去杨家时,都没见到杨家三小子的面,听说是被人给打了,鼻青脸肿怪吓人的,啧啧,明天就要定亲了,结果两家却都出了岔子,定不成亲也不奇怪,希望日后都别后悔,别来再找自己了。
得了,媒人叹口气,就当自己这次忙里忙外全白忙活了。
经过一番波折,由媒人在中间穿针引线,杨家三小子与蒋家五丫头于农历十一月初八定亲之事,就此正式作废。
隔日,白露进入任务的第三日,也就是蒋芳芳原本要正式定亲的日子。
这日,原本是蒋家七大姑八大姨、叔叔舅舅哥哥弟弟,总之,只要挨点关系的亲戚都会前来见证“定亲”的日子却变得冷冷清清,蒋家娘本来准备好定亲日新裁的衣服算是没机会穿了,还有那都快到手的聘礼东西却跟煮熟了的鸭子似的,竟然全飞没了,真是可惜了,蒋家娘在背后抹眼泪,偏偏这事儿她又不能怪自家老头子。
所以,蒋家娘看白露的眼神,那叫一个怨念,仿佛者不是亲闺女而是抢她钱财的仇家似的,好在白露不是真正的蒋芳芳,因此倒也无所谓,毕竟,她的正事儿是捉摸着要不要给蒋芳芳和王跃进牵个红线。
集市上的闹腾经过几天的时间发酵,原本只是起了头的讨论变得格外热门,村里四处都在谈论关于杨家女人与蒋家丫头以及王家兄妹在集市上扭打的事儿,因此,一连着好几天,白露都没有出门,她倒不是怕旁人的言语议论,但总有人在自己身后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总归是烦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