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竹幽幽。
月亮不知何时悄然入了云层。淡淡的光晕透过云彩显得分外诡异起来。
园子里花香夹杂着药味,繁茂至极,张牙舞爪。
当轮椅微不可察的声音停驻时,容与回头,笑眯眯的打招呼,“离歌,好久不见。”
不错,她早就查到,离歌也来了京都,在一所僻静庄园里安顿了下来。
啧,一个一个都来了京都。
真是热闹啊。
离歌一身雪白。清绝若碧泉。坐在轮椅上,脸上平静得无半点波澜。施脂般的唇,冷漠无情的话语,“你来做什么?”
容与直接把夭扬抱到他面前,微微挑眉,很是慵懒随意的说道,“离歌,你好歹利用我一场,这会儿,到如此生分了。”
不错,利用。
当时她陪皇帝姐夫出宫,那些刺客,她已收到消息,就是离歌的人!
她都知道?知道又如何。离歌没半丝尴尬,冷笑道,“利用你的人何止我离歌一个。”见她如此,明显的,轩辕云卿并未惩罚她丁点儿,眼中多了丝不屑。“混朝廷的女人果然好手段。”
这没头没尾的话语,容与却只是闲闲的笑。云淡风轻的摸样。“多谢夸奖。不过离歌,今天来找你可不是叙旧的。”
她的来意离歌岂会不知。本是怎么也不会出手的。却突然改了主意,“想救他?楼姽婳,你可别后悔。”
寂凉的月光照在他那张如玉的容颜上,神仙般颜色,偏偏,带着骨子里的恨意。
四更天时,容与抱着夭扬离开离歌隐秘的新落脚点。
有暗中的人赶紧去回了长孙无忧。
由于不能靠离歌太近,不知道两人在屋里做了什么。但很明显,锦衣侯是完好无缺的。
华丽的紫袍垂在乌木椅一侧,微微仰着头,吐出口中白烟。
未置一词。
回话的人见他久久不说话,又说道,“公子,近来京都很是不太平,跟着锦衣侯的人也不少。属下是不是派些人去保护她?”
美眸微扬,斜斜看过来,那人冷汗潺潺的低下头。难道自己多事了?可主子不就是关注着锦衣侯么?
“以后少在我面前提她。她怎么着都不碍我的事。更不会碍你们的事。”
回报的人冷汗潺潺。
公子果然是一时兴起么……
*
尽满腹狐疑,却不敢妄自揣测下去。
因夏日炎热,虽已是夜深,街上还有不少人出来散步吹风。也有那各种解暑的小吃摊摆着。离七夕节还早,那些贩卖灯笼的客家却已做了不少精致的应节灯笼。一溜子夜风摇着。晕红胭脂光,分外旖旎fēng_liú。
容与抱着夭扬不紧不慢的走着,脸上带着一贯的慵淡无害笑意。黑眸深处,却是一片清明。
熙攘的人声,喧嚣得有些诡谲。看似热闹,却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冷杀之气。
一条街,无端端变得漫长。
山雨欲来兮。
蓦地,有憨实的豆腐货郎在街那头扯着嗓子喊,“妙公子家的小娘子……你家相公在寻你……”
“妙公子家的小娘子……”
“妙公子家的小娘子听见了么?”
“妙公子家的小娘子……你家相公在前面相思桥上,等你呢……快去吧……”
货郎的声音浑厚悠长,整条街都听到他的喊声。只是一时不明。那暗中想动手的各路人马也只得按捺住,望向长街尽头百米开外的相思桥。
隐隐约约的,见有人站在桥上,白衣如雪似玉。隐于柔淡星光下,不过一个模糊轮廓,却是绰约独秀,风姿卓绝。端的妖媚窈窕又清冷料峭。
众人并不知妙妙是冥王,也不知那人等的人是容与,只是感叹谁家公子如此温柔。
暗中那些明白的,心里皆是一片狐疑。冥王不是被皇帝禁足在太后的清心居了么?
容与也是有些吃惊的。嘴角却悄然弯起。在众人的注视中朝那桥而去。
有美人倚栏而笑,孩童般的天真无邪和那倾世妖孽的魅惑融合在一起,却显得异常和谐,别样艳美。
望着她的眸子温柔似水,摄人心魄。
目光移到容与怀里的夭扬身上时,妙妙微微皱眉。“容儿,这又是打哪儿捡到的。”
容与却是喊道,“销魂?出来把这孩子送到侯府去。”好歹是个十多岁的孩子,抱这么久实在不是轻松的事。
果然,眼前人影一闪。销魂不情不愿的出现,看了妙妙一眼,任命的接过夭扬走了。
妙妙拉过容与的手臂,给她轻轻揉着。
妖娆的容,纤长的指。
容与偷偷瞄了好一会儿。
妙妙手上的动作未停,却是一声轻笑。“容儿,想看便大大方方的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皮囊你也看了这么久了,也不觉得腻味。”
随口问道,“我在看,你都不会老的么?”
她来这个世界差不多快三年了,自己都有些微妙的变化,而眼前的人,真是丁点儿变化都没有。
妙妙停下来,垂眸看了她半晌,远处的灯光倒映在他眸子里,像是落在湖里的月光,细细碎碎的荡漾,清冷哀伤,容与看得有点呆。
半开玩笑,“你还没来,我怎敢老去?”不等她反应过来,又是那入骨柔情的调调,“容儿,过来,抱抱为夫。”
说着便去牵容与的左手,却在摸到她手腕的伤痕时顿住。借着月光一看,伤口很是奇特,也很新。
容与笑道,“不碍事。血早已止了。”
“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