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妍听到他这句话简直一股恼火冲上心头。然而她不能够就此发作出来。微微垂下眼皮,两行泪挂了出来,她问:“县官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刘弗陵低眉望见她闪烁的目光,移了开去,抬手捏住一片被人吹落在肩头的落叶。他问:“我会听说什么?皇后知道的,我这几日都在殿中养病,朝中政务一应由大将军代为处理,自顾不暇尚且艰难,能够去听说些什么呢?”
上官妍抿唇不语,她低垂着眼皮,视线在草地上逡巡,定定圈定那罩住她身影的高大影子。想要往前,却不能够,只好期期然的望着,想象着,窒闷着。
“清颜。”他终于开口喊了一声她的小字,说道,“你也知道圆房一事原为隐瞒我出宫的缘故,我们并非真正的夫妻。倘若有朝一日朕能够做主,我希望你能够代替朕走出这个荒废了你多年时光的牢笼。”
“不!”她异常激烈的发出一声反驳,蓦然抬起头,眼神里有急切有慌张还有恐惧,她摇头,连连摇头,“对于我来说,这里不是牢笼!这里是我的家啊!县官,你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是谁在你的身边蛊惑了你?我是你的皇后,从我接受册封,收下中宫玺印的那一日起,我就是你的皇后!我不会离开汉宫,更加不会离开你!”
那涌堵在喉口的一句话噎得她几度眼泪急剧滑下,她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刘弗陵的胳膊。他受了刀伤的那只胳膊。刘弗陵只觉疼痛,却并没有伸手推开她。这么多年,她在自己身旁一点一点长大,她那丝丝缕缕的透露,他又怎么可能半点都不懂她的心思。可她到底还小,除了他,金氏兄弟,她并未见过多少正当好年华的男子。习惯成了自然,也不愿意去想究竟是不是就是那一个人了。刘弗陵想,她不过是习惯罢了。她哪里会懂得男女之间的感情呢?
“清颜。”刘弗陵有些无奈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低眉看着她的眼中尽是长辈对小辈的纵容。然而这份纵容却让上官妍痛不欲生。他从未将她当做过一个女子,一个已经能够与他匹配的女子。
上官妍忍不住背过身去,咬着下唇不愿哭出声来。嘴唇咬破了,一点血腥沾到她舌尖上,而后极快晕染蔓延,像忽然开遍黄泉的妖艳彼岸花,只一瞬间,竟一发不可收拾。她脸色渐渐阴狠下来,眼里霜色毕现,她艰难的发问:“是不是因为那个匈奴女?”
不意外看到刘弗陵微微一怔,她深深吸了口气,指甲掐着虎口叫自己冷静。她扭过身来看向刘弗陵:“是!我知道她的来历了!不单我知道,只怕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她的那个侍卫也真是忠心,叫人打成那样都不肯透露一句。可惜,他身上带着的虎牌却泄露了他们的身份。匈奴皇室才会佩戴的虎牌,她究竟什么来历,也不难猜了。”
看到刘弗陵的眼里聚起星星点点的惶恐,上官妍觉得痛快。她不顾一切说道:“她留在这里也好,有县官的庇护,至少能保住性命。可是她那个侍卫恐怕没有这么好运。为了找她落入歹人之手。县官想想,要是她知道,这一切全因她、因县官而起。她往后会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