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说,碧华耳畔只听得“咔擦”一声,似有什么折断的声音。孤湓诘孛嫔系难劬ν见了上官妍那叫灯光映照到地面上,拖得有些模糊的身影?
碧华将自己的呼吸,与那上官妍的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然而她听到自己的嗓音从喉咙口逸出来,她说:“奴婢既然是椒房殿的人,哪怕生死,自然都由陛下决定。”
她说:“奴婢定随陛下而行。”
然后就看到地面上上官妍定住不动的影子晃了两晃,那上首的小皇后已经走了下来。她此时又像是平日里喜欢玩闹的小孩儿模样,双膝跪在地上就去拉碧华的手:“长御说得怎么这样严重?清颜不过与长御闹着玩儿!你看这雨息夜静,县官与大父也不知何时结束,朕等得好不心焦。”
边说边将碧华拉着,要她站起来。
碧华随她拽着,从地上慢慢起身,目光在上官妍一瞬恢复天真烂漫的脸上滑过,心中不觉生出一丝寒意。这个小皇后,城府恐怕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深沉。
“长御,朕等得心焦!你陪朕出去走一走可好?”
她的嗓音还夹杂着童稚的清脆,拖长了尾音里可闻几分撒娇。碧华心中忖度,已不知该如何来回答她。
外面就听到爽朗沉沉的声音,门随即被推开:“皇后已非孩童,怎还可如此孩子气?!”
那声音的主人听得出心情还算不错,走路也疾风阵阵,颇有些痛快的意味。
碧华侧身往边上一站,将手收了回来,立到了皇后身后。
她眼底映入一双两双宫靴,心里便知道这眼前站着的两个人是谁,躬身垂首,碧华恭敬道:“奴婢拜见陛下,拜见大将军。”
就听到刘弗陵恐是过度劳累,显了几分哑色的嗓音低缓道:“长御不必多礼。”
道了声“诺”,碧华再往边上一站,垂首低目。
霍光先把目光在他这位亲自挑选的宫婢身上,又略到了些许和缓的脸色,看着上官妍说:“皇后方才差人送来的吃食,老臣已叫人收下,老臣叩谢陛下恩德。”
上官妍露出笑容,手误握霍光藏在袖中的右手,边将手臂也伸到了刘弗陵的臂上,清声悦耳的问:“大父还未用食吗?清颜也未用呢,大父不如留下与我跟县官一道用了夕食再回去。”
她笑微微的,端的是一个可人无心的好女孩子。霍光在她微笑的面目上一扫而过,又在那低首恭敬立在一侧的碧华身上扫过。未露笑容,然而面孔是不像平日里那般肃穆的。他将手从上官妍手中抽出,微躬了身,恭敬道:“时候不早,臣也该出宫去了。”
上官妍做出不舍的样子,欲上前,却只将一双眼睛看向旁侧并不多言的刘弗陵身上。嗓音里透露几分哀求:“县官不留大父吗?”
刘弗陵的面色有点发白,精神倒还好。他目光沉清,望着霍光,缓声说道:“朕亦愿大将军再多留片刻,今日听大将军一番教诲,朕深有所感。大将军所言极是,然朕亦欲承先帝之遗愿,还平静安居于百姓。大将军不吝予朕机会尝试,朕感激不尽。”
“陛下!”霍光听得此言,忽膝下一松,跪在了刘弗陵跟前,“陛下恕罪!”
上官妍露出惊讶,急忙要去搀他,讶异在眸中滚动:“大父!大父这是何故啊?”
刘弗陵虽仍波澜不惊,可也流露出诧异的眸色,缓了一会儿才问:“大将军如此这般,莫非是在怀疑朕的诚心?”
“你我君臣同心多年,朕的脾性,大将军理该清楚,亦如朕对大将军信任无虞。大将军眼下如此,倒叫朕心中不是滋味。”
刘弗陵说得真真假假。霍光垂目在自己一双手上,心中早计较了千千万。刘弗陵搬出先皇所下罪己诏,及驾崩前颁布的一系列法令,霍光自知派范明友出击楼兰与乌孙无望,便要求令范明友去往那乌桓混乱之地,平息乱贼。刘弗陵倒未反对。像是当真像其所说,不过是为保先皇英名。需知那楼兰尉屠耆乃是得先皇旨意,留质于长安的王子,若是将其处死,攻下楼兰,岂不是既违背了先皇仁德之意,又将自己推上那不义之位?
然而,霍光到底不敢轻易相信眼前这位年幼帝皇的一番言词。此话可听成真心昭昭,君臣同德,亦可听成那小皇帝的有意试探。
霍光暗下平息心神,心道不可轻举妄动。只微微颌首,往地上磕了一磕,长声道:“如此,臣更当有罪。陛下待臣之心,臣万不敢怀疑。然老臣近来惶恐,唯恐陛下听了那流言之万一,老臣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刘弗陵低首,目光沉沉,压得霍光顿觉沉重。那盯着他的视线,似有什么藏匿其中,又不能体察到一分,叫霍光心中似是爬了几十只蚂蚁,来来去去,不能停当下来。他却又不能抬头去看,当真是一番焦灼。正又要起疑心,只听那刘弗陵又说:“大将军若是说田丞相为婿操心一事,其人已矣,况且田丞相薨逝,大将军悲痛亦不少于朕。朕虽不敢妄称明君,此一遭尚且看得清楚。大将军就勿须再惦记,只管好好辅佐朕,将这大汉江山治理得安居乐业,也就是了。”
上官妍听他二人你来我往,看似不过一番剖心之谈,实则机关重重。她眼珠随着两人你来我往转动,看着似懂非懂,露出懵懂之态,实际却也如那霍光一般几番计较。心想县官大约唯恐霍光对他起疑心,这才有意推出一番的烟雾来,让那霍光去猜忌,也好暂时保得自身安全。只是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