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得谢苏翁,若不是他拿来了那支山参,恐怕也没法儿好得这么快。”
平君自己说着,不禁笑了出来:“我是不是太急躁了,倒好像绿衣已经醒了一般。可我的确是想着她能快快醒过来,快快好起来的。”
刘弗陵看她面露娇憨,心里也觉得一暖。朝着她微微点头:“绿衣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幸运。”
平君一怔,却像被触及到什么心事一般。原本仰头望着刘弗陵的目光落下来,她低首看着自己手臂挽着的漆盒。好一会儿未说话,末了,她左手搭在漆盒上来回摩擦了两回,仍旧是低着头,对刘弗陵说道:“我先把这些东西拿过去,稍后再过来。”
便头也不抬,从刘弗陵面前走过去。
刘弗陵凝着她后背的目光微微收紧,遥遥的看着许平君好一会儿,他才将视线收回来。慢慢的自石阶上面走下来,他朝房门走过去。
门前站了两个守卫的人,皆是金建挑选出来的得力者。许是金建差人过来告知过,他二人见着刘弗陵也未盘问,更未阻拦,由着刘弗陵开门就进去了。房内一股子的药香,自然,那药香里夹杂着始终散不去的血腥气味。
这味道在刘弗陵的记忆深处盘桓旋绕,与那苏合香里夹杂着药香的味道重叠,直冲到他脑门上,似一把重锤重重的撞了过来。他忽的停住脚步,抬手扶住额前。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待那叫人厌恶的沉重眩晕感躲过去,他再度往里走。
绕过屏风,绿衣仍旧躺在那里,模样乖巧安详。刘弗陵走到她的面前,自心口吐出一口气。他落目在她搁放在一旁的手上。
她的手不若闺阁女子的纤纤十指,很瘦,又因她皮肤白皙不同中原女子,手上经络也可瞧得清楚。
刘弗陵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一碰,移开,食指与她的食指相对,差之毫厘。他闭了闭眼睛,似乎能察觉到毫厘之外她指尖的温度。
这也是好的了。
他微微露出笑来。不似以往的微笑,放松了身上、脸上每一寸神经的微笑。
“绿衣,”他嗓音极低,因而带了几分嘎哑,“我总觉得你的名字更像是一种挑衅。陌上绿衣,逍遥恣意。而我却注定锁在牢笼里。”
“你可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时说的话?你说汉宫就像一个极大的鸟笼。虽然华贵,你却不喜欢。其实,我也不喜欢,我却逃不出去。”
“你不同,你不属于那里,你也不属于。这份挑衅我收下了。”
他的指尖碰了碰她的指尖,自己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凌乱:“也不知你听得到否,更不知你能否懂得。也罢,你只需知道,我认输。”
他低首,鼻尖在她手背上轻轻一碰。虽然瘦削,可是她手背的肌肤柔滑不减半分。刘弗陵觉得自己现在像个轻薄客,嘴角微微扯着哂笑:“你若是醒着,当是会不管我究竟是谁,动手觉不留情。”
“留着你的脾气,留着你的性情。我会竭力替你守着,直到你平安离开,平安回去。”
他说完,望着她的柔和眼神忽的转利,刘弗陵一下子站起来,身上顿起肃杀之气。
正要离开,他垂在身侧的手一热,被人轻轻的握住。刘弗陵心口猛的提起,噗通噗通直跳得他嗓子眼都能察觉震动,他僵在当下,竟在那时那瞬无法立即转过身来直面床具上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