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后,顾婉卿便住在凤仪殿里,宫中无旁的妃子,左煦自然夜夜宿在这里,凤仪殿一时聚集三千**爱,另朝野侧目。
纵然皇**加身,然而听宫人言,新后似乎并不开心,她几乎整日整日地盯着某一处发呆,经常闷闷不乐,只在见到皇上时,才难得看到一个笑脸。
晨起时,左煦已去上早朝,玉芝边伺候顾婉卿起身梳洗,边提醒道,“皇后娘娘,长阳公子已应邀进宫了,眼下正在临波亭候着。”
为自己插上最后一支金步摇,再确认发髻精致、丝毫未乱后,久未露出笑脸的顾婉卿忽而展颜一笑,“本宫尚未进早膳,且让他候着便是。另外着人为他送件衣衫,别冻了他。”
早就端着早膳候在外面的宫人鱼贯而入,顾婉卿等菜上齐,举箸进食,饭菜入口,正感受着腹中暖意,便听身侧玉芝犹豫着唤道,“皇后娘娘。”
顾婉卿放下碗筷,侧头看她,目光温润。
玉芝索性直言道,“临波亭人多眼杂,过往宫人多经过那里,甚至偶有朝臣也会途径此地,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长阳公子到底为祁人,在那久了总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娘娘要不要让长阳公子换个地方等您?”
玉芝想得周全,显然着实在为顾婉卿考虑。
顾婉卿便只是笑,心下领了她的好意,嘴上却道,“无妨,身正不怕影斜,本宫与他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
吃罢早膳,已是半个时辰后,顾婉卿姗姗而来,彼时虽是数九寒冬,然阳光正暖,加上长阳衣衫厚重,倒也没有冻着他。
见顾婉卿走来,他双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草民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平身!”顾婉卿道,并未屏退旁人,只邀他在自己对面坐下。
“皇后这个称呼从你口中说出也算自然而然了,当年在祁国,你也曾多次这样唤本宫,你可还记得?”
当着宫中众人的面,毫不忌讳地提及她曾为祁后之事,分明是不妥的,长阳微微蹙眉,不解向来精明如顾婉卿,怎么忽然做出如此糊涂之事。
他不回话,便只是使着颜色微微示意。
对于长阳的提醒,顾婉卿充耳未闻,她继续道,“本宫在信中同你要的祁国吃食,你可带进宫中了?安国食物多油腻,不比祁国清淡,入宫这些日子,总是不合胃口呢。”
三句不离祁国,长阳虽不知缘由,也猜到顾婉卿自有用意,他拿出食盒,顺着她的话道,“皇后娘娘吩咐的事,长阳自然照办。”
“娘娘为祁人,饮食习惯难免与安国相差甚远,娘娘若想念祁国美食,草民可找祁国厨子入宫为娘娘定做,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闻听此言,去取食盒的手分明一顿,顾婉卿看了长阳,叹气道,“本宫想念的,何止祁国美食?封号犹在,却已人面全非!”言语中,颇多怀念与感慨。
与长阳一直聊到午时,所谈之事尽与祁国风土人情相关,顾婉卿听得意犹未尽,直到玉芝提醒,这才恋恋作罢。
回到房间,顾婉卿并未安排午膳,只对玉芝道,“将长阳带来的食盒放在这儿,本宫慢慢品尝便是。”随即挥了挥手,对众人道,“你们都退下吧!”
宫人闻声而退,却只有玉芝站在原地,迟迟未动。
顾婉卿侧目,便见她上前一步,情绪低沉,“皇后娘娘,奴婢有一言,明知犯上,仍不吐不快,若得罪了娘娘,请娘娘降罪便是!”
对于顾婉卿入宫之后的言行,一向直性子的玉芝委实也是憋了够久了。
“娘娘自入宫后,与以往的性子南辕北辙,娘娘本是清心寡欲之人、待人温和宽厚,处事谨慎周全,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娘娘的心里和明镜一样,奴婢也一直以娘娘为榜样,可是……”
剩下的话,她没说,顾婉卿也清楚。
这阵子,顾婉卿也算是将她觉得所有不合时宜的话都说全了。
时机未到,顾婉卿自然不能多做解释,只是接过话道,“你想说,本宫现在张扬而任性,待人苛责,说话不经大脑,是不是?”
这话虽是问句,实则肯定,加上顾婉卿脸上的不悦之色,让玉芝顿时后退一步,跪倒在地,“娘娘恕罪,奴婢失言了。”
顾婉卿冷哼一声,面露不屑之色,“知道就好,本宫如今以是当朝皇后,且是皇上唯一**幸之人,整个安国皆以本宫为尊,本宫自不需要再摆出如此做作姿态,懂吗?”
“是,奴婢知罪!”玉芝答道,声音已顿生疏离之意。
“退下吧!”顾婉卿道,带着说不出的威仪。
目送玉芝离开,顾婉卿心中暗暗叹息,以她的性子,装出如此世俗之态,也着实花费了她不小的力气。
今日之事,一定会让自己与玉芝疏离,罢了,便只有计划结束后,再做解释了。
打开长阳带来的紫檀食盒,便是一阵香味扑鼻,顾婉卿全不在意,只翻到最后一层。揭开外面覆盖的一层锦布,一只精英剔透的玉簪已出现在顾婉卿面前。
玉簪是上等祁国寿山玉石所制,玉首是一朵芍药花,玉身上刻着一个字,“凌”。
顾婉卿顺手将玉簪放到桌角隐蔽处,而后,她坐回自己的梳妆台前,翻出台下的抽屉,脸上顿现惊慌之色。
“来人啊!来人啊!”她大喊道,神情、语气都是恰到好处的慌乱无措。
话音放落,玉芝便带着凤仪殿宫人冲进门来,“娘娘,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