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辗转低沉,终是在恰到好处的时刻戛然而止,顾清夕看了顾婉卿一眼,那一眼显露了她对这场完美演出的激动和兴奋,她走到众人面前,对众人屈身行礼,随即全场掌声雷动。
此时此刻,她俨然已成为全场的焦点,没有人在意那个在一旁抚琴的清秀姑娘,因为与顾清夕相比,那个姑娘原就是个陪衬。
“恭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女儿献丑了。”她对着顾相盈盈一拜,清脆的声音流泻而出,霎时铺满整个场地。
“清夕,不得无礼,还不见过皇上?”顾相提醒道。
顾清夕这才意识到面前之人是谁,忙行礼,“臣女顾清夕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新帝的语气却淡淡的,并不热络,只对顾相寒暄了一句,“这位该是姑姑之女吧,果真惊才绝艳,顾相有福了。”
“多谢皇上夸奖,小女不才,班门弄斧了。”虽是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顾相仍是例行客气道。
然而,新帝却不想就此说太多。
“朕今日身子有些不适,三弟,你留下好好为顾相庆贺,朕先回去了。”新帝对着众人中的三皇子说道,话毕,摆驾回宫,只留顾相与公主面面相觑。
顾婉卿站在人后,静静地看着,趁人不注意之时,悄然离去。今日这场寿宴,她原本就不是主角,也不想成为主角。
“站住!”后面忽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不是父亲的声音,那自然就不是对她说的,顾婉卿这样想着,径自往前行去。
“说你呢,小丫头,还走?”那个人的声音却离她越来越近。
顾婉卿回头,转身,淡定地看着一个面目清俊、器宇轩昂的男子朝她走来。
“你的琴技着实不错,与你家小姐的水墨舞相得益彰,今日若没你空灵的琴音,她的舞技怕是要逊色不少了。”
顾婉卿不觉好笑,此人想来是将她误认为顾清夕身边的婢女了,这也难怪,众人皆知顾相与公主育有一子一女,奉若掌上明珠,却鲜少有人知道顾家还有一长女。想到这一层,那么这人特意与她套近乎的目的便可想而知了。
“公子勿需与我多费唇舌,我在我家小姐面前身份卑微,只是陪她练舞而已,说不上话的,公子自便吧。”
转身之际,他却忽然挡在她面前,眉眼弯弯。“姑娘是顾家长女吧,是在下唐突了,冒犯了顾姑娘,还请姑娘恕罪。只是姑娘误会了,原本就不属于我的,我奢求它作甚?我只是单纯地仰慕姑娘才华而已。”
男子衣锦华服,必是贵胄。然而此人能看出顾清夕归属,倒也是个难得的聪明人。顾婉卿笑了笑,倒是颇为好奇,“公子怎知我身份?”
“在下之前便听闻顾府嫡女并非顾家长女的,且姑娘琴技并非大家,然而音中意境能被弹得如此出神入化者鲜有,刚与姑娘交谈,又见姑娘举止从容,气度不凡,便知姑娘必非寻常市井女子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被人如此夸赞,即便顾婉卿并不在意,也确实不好拂人家的好意了。
不等顾婉卿回应,男子又道,“说来,在下会误解,姑娘也难辞其咎。姑娘既是顾相之女,刚刚又同清夕姑娘一同演奏,为何不前去祝寿反而悄悄隐退呢?要知道,这种出风头的场合,可不是时常能遇到的。”
被人将了一军,顾婉卿莞尔,展颜一笑,她坦率回应,“正如公子所言,这场合原本就不属于我,我又奢求它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