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阳也是一笑,“皇后娘娘不必诧异,草民入城时便顺手查过这些官吏的背景,只是不想娘娘担心,才一直迟疑没有告知。”
“娘娘向来心宽,能让娘娘忧心的事怕只有这一件了,草民因此才妄自揣测而已。”
长阳一直跟在她身边,她说什么,他便应什么,从未显山露水,时间久了,她几乎忘了他也曾经是一个山寨的主子,也曾聪明果敢,杀伐决断。
“长阳,你为什么会选择跟在我身边?”顾婉卿忽然问道,他这般聪明,当知晓眼下她的处境。
父亲与凌亦辰终是渐渐开始对立,父亲做到如此地步,触手甚至已经伸到了边境的官吏,想来凌亦辰早已对他起了杀意。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立君威。
她现在回去,不过是力劝父亲在凌亦辰未动手之前隐退而已,可是结果如何,她这个皇后都已再无价值。
长阳却大笑起来,“皇后娘娘,草民虽习文,然而也是个赌徒。草民搭上自己的前程,赌您必可冲破此劫,浴火重生!”
闻言,顾婉卿不禁失笑,“承你吉言。”
说话间,马车忽然停下,四周悄然无声,顾婉卿与长阳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皇后娘娘稍安,草民出去看看。”他说着,已拉开帘子,走了出去。
可是好一会儿,都没有传来长阳的声音。
若有危险,在马车里,无异于瓮中捉鳖,想清楚这一点,顾婉卿也掀帘而出,四下观望。
当走出马车的一刹那,一个声音忽然响起,“草民恭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尚未等顾婉卿反应过来,更多的声音同时响起,如山呼海啸一般,“草民等恭送皇后回京,娘娘千岁,千千岁。”
道路两旁,数不清地人整齐地跪倒在地,一眼几乎望不到边,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顾婉卿身上,充满了感激和不舍。
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喊着“皇后千岁”,用足了力气,喉咙几乎嘶哑,仿佛这样,她就真的可以千岁了一般。
说出来谁会相信呢?
那个把他们从绝望中拯救出来的女子,那个为他们每个人一一诊脉的女子,那个为了他们身染重病的女子,那个始终和颜悦色的女子,那个安详静谧的女子,竟是当朝皇后!
有谁忍不住哭出了声,这一声仿佛带着无尽魔力,刹那间让悲伤的情绪弥漫了整个乾州城。
连天也仿佛受到感染,淅淅沥沥地飘起雨来,让众人越发泣不成声。
顾婉卿也红了眼眶,“大家快回去吧,你们也是大病初愈,别伤了身体。”
没有人走!
他们只是看着她,看着他们最重要的恩人。
“皇后姐姐!”人群里,一个小小的身影忽然跑了过来。
顾婉卿让侍卫退后,跳下马车,径自接住那个抱着他的小小身躯,擦拭着他的满面泪痕,顾婉卿道,“小生,勇敢的孩子,以后有时间,姐姐会来看你的,别哭!”
小生的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他抽抽噎噎地回答,“爹说,我以后当了大官,就可以看到姐姐了。姐姐,如果你不来看我,就等我当了大官去找你,好不好。”
顾婉卿拍了拍他的头,微笑着回答,“好,姐姐等你。”
“草民拜见皇后娘娘!”小生身后,老族长缓步而来,他举着一把伞,伞上是三个字——“万民伞”。
“皇后娘娘,我等无以为报,只连夜做了一把万民伞聊表心意,还请娘娘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