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小杨氏上京城回娘家看看这件事,早是已经通知了娘家的,可没想到,他们上了通州码头,也没见到杨府来接应的人。
这时候,小杨氏的脸色难免有些难看。
跟着来的宋府姑娘们,也都是有脑子的,一看这情况还有什么不明白?
要说小杨氏的娘家,也算是颇为厉害了。
往上数三代,出过一位救驾有功的,当了禁军教头,后来晋了护军统领,算是风光显赫一时。只是如今又往下了三代,是一代不如一代,到现在杨家老爷子,已经致仕,杨家如今掌家的乃是老爷子嫡长子,杨家长房。
长房的杨家大爷在朝中兵部供职,是个武选清吏司,原本不算是什么大官。
按理说,一个家族到这份儿上就是下坡路,可偏偏杨家还出了个厉害的女人,便是如今宫中的宛妃娘娘,颇得皇上的宠爱,连着整个杨家也沾了光。
只是杨家毕竟没有几个能扶起来的人,纵使宛妃得皇上喜爱,也没给家里行多少方便。
小杨氏就更借不上这里的力了,她原本只是二房出的姑娘,大杨氏才是当初长房出来的,两个人到底不能相比。
到今日,大杨氏所出宋钊宋仙两个,已经宋家分了家,落到长房眼底,约莫就是她的不是了。
现在连个来接应的人都没有,除了要给小杨氏一个下马威之外,实在是没有旁的可能了。
宋仪心道小杨氏冤枉,可也只能苦笑。
宋倩则是已经扯着自己的手帕,埋怨道:“那边大太太素来是个心窄的,我听芙叶说过,早年便跟二房不和,现在可算是抓住了把柄。这一遭咱们回去,还是有求于人,真不知道怎么埋汰咱们呢。”
这忧虑不是没道理,可宋倩到底还是小看了杨家那边的本事。
如今当家的就是长房那边的人,派出去接应的人,一直到了城门口才出现,是个油嘴滑舌的小厮,看似恭敬地朝着小杨氏那辆车一拜,便道:“宋夫人见谅,咱们家大太太算错了时间,方才才记起,贵府的船今日便到,一通吩咐下去终究没赶上……”
“……原来如此。”小杨氏似乎并不介意,只道,“你起来吧,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我又不是不认得路。”
“早听说宋夫人是个心宽好相处的人,果然不假,小的前面给您带路。”
那小厮说着,就赶紧跑开了。
宋仪虽在另一辆车里,可也将这话听了个明明白白,只道小杨氏这一趟怕不会很顺利。
她的料想还真没错。
原以为进了杨府就能见着人,没想到要去拜见的时候,却都说老爷子不在,大爷也不在,大太太身子不好,只叫了二房的人来接待。
为显礼数,小杨氏只能在外头见了礼,这才回去。
所以,小杨氏回一趟杨府,也不过只见到了自己的生母,二太太孙氏。
杨府规模不大,因在京城之中,还算是外戚,所以处处守着规矩,不敢逾制。
但正因着规模不大,所以处处精雕细琢,瞧着亭台楼阁,颇有可圈可点之处。
二房在杨府西南院,前头两个丫鬟带路,小杨氏走在后头,还带着宋倩宋仪等人,很快到了前庭,上了回廊,看见了正屋前坐着的那一位妇人。
孙氏年将五十,看着已经有了老态,两鬓带着白发,端坐在堂上,望着外头。
小杨氏等人一来,她就立刻站了起来,满脸都是喜色:“可算是来了,真真等得我心焦!”
“女儿不孝,给母亲问安。”
小杨氏一见面便行了礼,脸上也带着笑,倒是冲淡了近日来的忧烦。
孙氏握着她的手,瞧着她明显瘦削了的脸,忽然叹了一口气,她叫小杨氏坐到上头来,又扫了下面一眼,便叫丫鬟们张罗上茶的事情。
宋仪等人排着,也一起给孙氏见了礼,算是叩拜过外祖母。
孙氏早准备好了见面礼,一一分给孩子们,这才算是坐了下来。她眼光从宋倩开始,一路扫到最末尾的宋攸,才叹了一声:“我看你信上说仙姐儿跟着她大哥过了,还不怎么信,这孩子太傻……唉,现在我看见没了人,就知道这事儿要坏了。”
“那陆二公子若是真心想娶她,倒也未必是坏事。只是她大哥不是成大事的性子,大儿媳是能干,可又能做到哪一步呢?”小杨氏头一回真正说出自己心里话来,虽回来也是受气,可她一见到自己亲娘就放松下来,端了茶道,“娘你说过,女人太本事,也是可悲之事。”
若男人能撑得住,哪里还用得着女人来操心?
纪氏能耐,既是她的幸,也是不幸。
孙氏一向不觉得自己的女儿比长房的姑娘弱,今者小杨氏回来,流言蜚语可不少。
一想起宋元启那事,孙氏也觉得糟心,便道:“与你夫君就那件事比起来,旁的事情都可先放下。我是没明白你的打算,此事除了上下疏通关系之外,别无他法。我们这里能借给你的东西也有限,要救他,还不如去求张阁老……毕竟他还是张阁老的门生。”
“求自然是要去的,可毕竟多年在外,京城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女儿也不清楚。”所以小杨氏来这里,主要目的不是求助,“事情紧急,若跟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怕还不知耽误多少事情。如今父亲也在刑部当差,不知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如今巡按御史彭林已经还京,约莫正在给皇帝说山东那边的情况。
宋元启在周博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