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沉默。
还是沉默。
所有人都傻愣愣地看着卷面上那一个大大的红叉,简直像是一把刀扎进他们心口,血淋淋地疼着,心肺欲裂。
方才他们这些个走过来的人,可都是在上头恭恭敬敬地画了一个圈的!
好个宋仪,她这是要跟所有人作对不成?
有什么意见你说,怎么可以在如此惊才绝艳的答卷上头画红叉呢?还是这样大大的一个!
这人委实太过分!
沉默蔓延开去,但是终究没有持续太久。
只是短短的那么一瞬,一群文人便已经是义愤填膺,巴不得把宋仪给撕了。
“好个黄毛丫头,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莫以为如今你是主考先生便可以侮辱学问!瞧瞧你做的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儿!”
“背后有陈子棠先生给你撑腰,这一回也没用了!”
“是啊,即便是陈子棠先生看了这一份答卷也只有给过的,哪里有你这样不讲道理的?”
“说到底了,还是在泄私愤吧?”
“真没想到,看上去这般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心肠竟然这般歹毒……”
……
众人议论纷纷,身为这一场议论的主角,宋仪霎时间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同样的,求是阁外也是一片的沸腾。
杨巧慧这时候都快傻眼了,真是一万个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发展。即便是挖空了她的脑子,她也想不出,到底卫锦是招惹了怎样的一个人……
天底下竟然会有人做这种事……
这不是跟所有人对着干吗?
天下千千万万人站在左边,可宋仪一个人半点不惧地站到了右边!
她心里都不害怕的吗?
震惊之中,她终于有些回过神来,第一时间侧头过去看卫锦。
卫锦整个人也没好到哪里去,那一瞬间真是掉进了冰窟里,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抽进心肺之中的都是一口凉气,险些冻得她没站住。
浑身颤抖起来,卫锦那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盖在手心里生生掐出一道红印子。
脸上的表情,终于带上了轻微的扭曲,她朝着前面走了几步,咬紧牙关,偏偏不能说一个字。
此刻的卫锦,站在所有人最前面。
但是她不敢再往前一步,里面就是考官们阅卷的范围了。
站在她身后的人有无数,这一会儿要么是震惊异常,要么是幸灾乐祸,总而言之,各种各样的声音一瞬间都掀了起来,像是一股一股的巨浪,冲进前面卫锦的耳中。
卫锦什么也听不见,她的目光,缓缓前移。
宋仪!
宋仪才搁笔不久,早知道他们会有这个反应,只似笑非笑地听着。
眼见着群情激奋,似乎恨不得把自己给撕了,她只有满心的嘲讽:“不就是一首诗吗?诸位有什么可激动的?”
“有什么可激动的?”
所有人险些被宋仪这一句给气出病来!
顿时就有人嚎啕起来:“真是我京城书院之不幸!竟然有人能说出这般诛心之言!好个宋仪,好个小黄毛丫头!今日我们就好好理论理论!”
说完,这一位老先生便将袖管给撸了起来,露出细瘦干瘪的胳膊来。
这些个靠笔杆子吃饭的文人们,自然都是手生最厉害就是一张嘴,他们自己也深知这一点。
现在宋仪竟逼得这一群人掳袖子了,可不叫一个“了得”?
只可惜,不管他们如何暴跳如雷,宋仪始终云淡风轻。
她淡淡扫了一眼,眼见着那一位老先生就要冲上来了,忽然问道:“这一位先生乃是先帝爷三十九年的进士吧?我记得您姓孙。”
姓孙的愣住了,脚步一下顿住,有些尴尬起来。
这小丫头竟然也知道自己的名字?
那一瞬间他内心之中生出一种怪异的虚荣感。
宋仪接着道:“孙先生,您说要理论,那请问——我宋仪如今是什么身份?”
如今是什么身份?
“你不就是如今的主考官——”
主考官。
这一位孙先生在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也颤抖了一下。
京城书院有京城书院的规矩,没有规矩便不成方圆。
不管她宋仪到底是哪里来的牛鬼蛇神,如今她成了主考先生,那么她说的话自然就是主考先生说的话。
她说卫锦的答卷不过,那就是要扔回来大家伙儿重新在好好探讨探讨的。
现在大家跟她争论,也不能改变宋仪就是主考先生这个事实。
真是可恨!
众人在宋仪强调下都记起来了,站在他们面前的非但不是一个小黄毛丫头,甚至还算是目前他们的顶头上司!
这一下,方才将袖子撸起来,手臂举起来,就要跟宋仪理论的那一群先生们,一下就傻了,愣了,不知所措了。
有的人悄悄将手给缩回来,把袖子规规矩矩放回去,有人则是默默走到了最角落的位置,巴不得旁人没注意到自己……
眼见着举起来的手越来越少,沸腾议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宋仪终于感觉清净了。
求是阁内,陷入第二轮平静。
但是这并不代表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固执的老先生们头一次见识到宋仪这样一朵奇葩,三两个对望之后,终于有了主意。一个打头上前来,正是方才的孙先生。
“宋先生,我等都知道你乃是这一次的主考先生,可身为主考先生,更应当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