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喊,顿时引来了许多暗黑利箭的招呼。可她早已顾不得了。
喊了又喊,他始终没有醒来。
手颤颤伸出,放在他鼻下试探着,她却惊得跌坐地上!!
只因那挺秀的鼻端,竟不能再探到一分气息。
不,这不可能!
焕之虽然没有楚瑜的谋术,没有梁逍的武功,可他是宁焕之!他是雪霁山庄的弟子,是俞国朝野中第一能臣,他怎会如此就死了?!
颤栗中,她竟无法控制满心恐惧。强自挣扎,才能附耳在他胸前。
冰冷的胸腔内,哪里去寻回他平稳的心跳声?
不可置信地静听良久。她的心,渐渐地,比如水月色更凉。
“焕之,不!!”想让他听到哭声,就睁开那双总是清明的眼。只因往日,他连她的苦笑都是见不得的,而她也因此,一直在他面前坚强笑着,不让他担忧。
可她的手心,却随着他的冰冷,同样失了温度。
看着始终静默的他,她开始相信了。
只因,焕之从不曾要她这样煎熬着等待。
除却梁逍,他总是第一个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心痛如海啸般疯狂袭来,铺天盖地,席卷世间,过后只余死寂。
无意识地抬头看看巨石上方,那里一片灯火通明。她似是看到什么,却又仿佛什么都看不见。
头顶上方,兵器搏击声,呐喊声,惨叫声,人体坠崖声,依然不绝于耳。可为何那些震耳欲聋的声音,如今却像隔了几千年那么的遥远?
暗黑的利箭依然不时在身边嗖嗖地飞过。只是,她早已忘记要躲开。
眼前见到的,只是焕之的样子,无论眸子转到哪里,都是他。
兴州初见,他的融融笑意。
天牢探视,他的焦灼眼神。
清濡山庄,他的软语安慰。
俞国营中,他的担忧不安。
金銮大殿,他的默契回应。
天狼宫中,他的乔装陪伴。
如今这可以是梦吗?能否等她明日睁开眼,就依然可以知道,他还像往昔那般,早已在外间等候她与梁逍?!
举目处处都是人,可为何她竟找不到一个人来帮她将焕之唤醒?!
泪早已不受控制,落了一脸,湿了衣襟,蔽了天地,遮了星月。
看着焕之的满脸血污,她虽然泪眼朦胧,但也看得真切。往日的他最是清儒文雅,她如何能让他这个样子?
一点,一点,伸手擦拭着那俊容上的斑斑血迹,更想暖回他的脸,正如往日他用笑暖了她的心。只是,无论她如何擦,他的脸还是那样的冰。
很想用力一些,却又怕将他擦疼了。
也许焕之是个怕疼的人吧?
五公会审时,她被用刑伤了手指,看他盯着自己的那眼神,却似乎比她还怕那手指的疼。
可是,他负着伤迎战那鞭子兵,那该是如何的疼啊?光是筋骨尽碎的疼痛,便足以让常人无法忍受。
还有几乎贯彻了前胸后背的两道鞭痕,深可见骨,血流一地。若他怕疼,如何竟忍到最后一刻,也不曾惊动她一个字?
擦了许久,终于却擦不净他脸上的血迹。
她终于崩溃,哭倒在那早已与夜风一般冷的怀中,双臂紧紧拉着再也没有回应的臂膀,不知道该如何遏制那从心里满满溢出来的悲伤。
焕之,这么多的风雨都一直相随,你今日怎可不辞而别?!
焕之,告诉我,要用什么才可以换你回来?!
焕之,难道你竟不知道,你是我与梁逍最珍视的知己?!
焕之,求你,别舍下我与梁逍。回来可好?!
绝望地看向无尽天际,清风明月,朗空星子,依旧都在。
只是,那个一直对她暖暖笑着的宁焕之,如今安在?
也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忽然,一阵地动山摇无法抗拒地传入耳中。
以为是焕之的心跳。她半惊半喜地抬头看去,却惊讶看见远处不知名的通天火光,照亮了焕之静默的脸。
那领着大队骑兵飞驰而至的,不是梁逸吗?
只见手握着大刀的骑兵,骑在剽悍骏马上,如砍瓜切菜地斩下措手不及的天狼军的头颅。骑兵所到之处,只留下一地天狼军尸体。
整个山头顿时如人间炼狱般,处处响起了天狼军的哀嚎和痛哭。
梁逸的马奔至梁逍面前,猛地收脚停住。梁逸翻身下马,立刻跪在梁逍面前恭敬道:“臣梁逸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皇兄来的正是时候呢!朕也开始有点累了。”梁逍笑了笑,顺手抽回刺穿了一个天狼军的长剑。
那人虽已奄奄一息,可却也被这抽回的力拉得再痛呼一声,血涌之处,这才气绝了。
梁逸环顾一下,看向梁逍问道:“皇上看此处该如何处置?”
梁逍瞥了一眼正走来的楚瑜和莫然,尽管二人身上衣服带了几许血迹,但并无甚伤痕,可见刚才与天狼军对敌,他们还是游刃有余的。
“都清理了吧!”他随口抛下一句,眨眼间,人已经急速纵身跳入谷中。
跳入谷中,他轻声唤她:“阿清!”
这一地的凌乱,夹杂着熏人的血腥,让他有点担心她是否会害怕。
刚才看见焕之去和她一起的,应该无事。他相信,焕之定会护她无虞。
只是,为何那个地方,竟一片寂静?
脚步随着心情,也开始急了起来。奔到那块巨石下方,他不由得惊住了。
躺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