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寒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厌恶,自上任以来,早已熟悉他的无赖相,可自己只是小小知县,与贵为王爷的梁逍,身份何止差了十万八千里。当下也能只装听不见,抬脚便往院外走去。
梁逍连忙伸手拦住说:“本王带了酒来相邀,难道大人不给面子?”
苏清寒沉声说道:“如今已过午时,衙里应该有事了。下官身为父母官,怎可因公废私?这酒还请王爷带回去吧!”说着,绕过他就要走。
梁逍挡在苏清寒前面,不依不饶地说道:“大人日夜操劳,本王身为东南三省郡王,很应该表示感谢。既然大人没有时间,那今晚无论如何过来陵王府一叙。”说罢,他哈哈大笑,伸出手来,亲热地拍拍少年的肩膀。
听着他这样“你你我我”的亲密无间,少年眼中的怒火更甚。思索良久,方才勉强点头,却连眼角都不瞥那人一下。
梁逍看见苏清寒点头,立刻对身后那看上去有点瘦弱的灰衣少年吩咐道:“小麟,你先回府吩咐下面准备好,今晚本王要宴请大人。”灰衣少年答应着,匆匆离去。
不等少年再说话,他只抛下一句:“如此,今晚本王专等大人了。”说罢带着一班彪形护卫,呼啦啦地走了。
一直站在旁的觉茗这才敢抬头望向低头不语的少年,蹙眉道:“公子,怎么办?”
少年心中叹了口气,嘴上却安慰说:“别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素来只爱嬉闹,这话究竟是真是假,都还不知道呢!”
觉茗皱着清秀的眉头,欲言又止。
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少年倒“噗”声笑了:“想说什么?”
觉茗看见四下没人,压低声音说:“奴婢总在想,莫不成小姐女扮男装的事,让他给发现了?!”
少年低头不语,缓缓坐回竹椅,陷入了沉思。
良久,她摇摇头,肯定地说:“不会。你我素来掩饰得很好,就连只有我二人时,你也是称我为公子。就算他生疑,最多也是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而已。”
觉茗听到她这样说,心里安定了许多,连忙用力点着头。
看着觉茗离去的身影,她缓缓躺回竹椅,虽然还是闭目养神,但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往事如电影般,在脑中一幕幕回放。
那日,她这个被国内媒体戏称为“最美最年轻”的*官莫凝,与跨国集团总裁秦朗的婚车在结婚途中出事后,只觉得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住,接着便人事不知了。
等她醒来后,只看见一身古装的觉茗坐在旁边哭得伤心。她吓了一跳,接着看见自己也是一身古装。
待到她终于问清了以后,她才发现,自己竟然穿越到了一个名叫苏清雨的古代女子身上,而且这个女子所在的大乾王朝,自己闻所未闻。
苏清雨自小父母双亡,家道中落,就只有一个叫苏清寒的哥哥。当时,苏清寒正带着苏清雨要去明县上任当知县。半路却因为强盗抢劫,苏清寒被推落山崖身亡了。
苏清雨虽是一介女流却性格刚烈,因为不堪被群盗侮辱,一头碰死在巨石上,却正好被莫凝的魂魄进入了。
贴身丫鬟觉茗见到她神情呆滞,只当她再寻死,死活不肯离开半步。
百般无奈下,她只能女扮男装,冒名顶替苏清寒走马上任。
前生,她被誉为国内“最美最年轻的*官”,好不容易与心上人秦朗牵手数年,才等来了在一起的日子,但却死于非命。今生,她来到大乾王朝,冒名顶替、女扮男装,竟然还是做回了老本行。
可是,既为一方父母官,便为一方百姓谋福,这是她人生的信条。
上任后,凭着前世的经验,她大力发展民生,颁布实施新法律条例,把本来天下出了名是“鸡鸣狗盗圣地”的明县治理得井井有条。
几个月以来,明县的百姓由不相信到交口称赞,也让苏清寒的名声响彻了大乾王朝。
不过,按理说她把明县治理好了,上级官员应该更加高兴才对。但奇怪的是,她在明县做了一连串的大动作,却没有得到过任何一个同僚或上司的赞同或反对。不仅如此,就连与同在明县的东南三省郡王——陵王梁逍也是奇怪得很。
说起梁逍,她刚上任时多次去拜访,他都推说不见。可自从某日她在南大街被众多百姓围住谢恩以后,他便天天跑来知县府,名为公事,实则是来用尽办法刁难她,每当看见她被激怒,他便高兴得像顽童一样大笑离去。
刚开始,碍于他是东南三省的郡王,她始终对他忍气吞声,不过渐渐地,她也开始不耐,从对他恭恭敬敬,到了今日这般没有好脸色给他瞧了。
本来在以君主为天的制度中,她以为这样对他公然甩脸子,肯定很快就会倒大霉。没想到,他竟一直无视她的无礼,甚至每天来得越来越早,逗留时间也越来越长。
幸而他没有干扰过她整顿明县的一切行为,否则,她非与他翻脸不可。
在她眼里,梁逍除了长相是个成人,行事说话却全如孩童般幼稚顽劣。
除了认为这一切都与他从小就在宫中过惯了蛀米大虫般的生活以外,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会让堂堂王爷会像他一样。
苏清雨揉揉有点胀痛的太阳穴,停止再去想这恶心的人。她缓缓立起身,理理衣襟,朝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