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只见陵王府
中各处尽是雕工精致的飞檐斗拱,火红日光照在晶莹的琉璃瓦上,虽然带着暑热,却懒散。
虽然前世见过故宫和凡尔赛的奢华,也曾出入国际酒店,但她依然觉得这里的雕梁画栋太过奢靡了。
兜转过几曲回廊,来到一个偌大的花园。
园中有大片香气扑鼻的茉莉,花开极尽荼糜。园那头有湖,湖中荷叶翠碧摇曳,热闹地盛开着大朵大朵的荷花。波光荡漾,金粼晃动,随风散发着清爽宜人的香气。
在挨挨挤挤的荷花荷叶中,有一道石拱桥从岸边引去湖心的八角亭。一湖碧绿嫣红中,烘托着雕刻精美的白玉亭,扑鼻的花香伴着清凉的水汽,朝亭里徐徐而来,顿时驱走了夏日的炎热,更显雅致精巧,独具匠心。
她展眼看去,那亭子中单放一张梨花木八仙桌,外加五张梨花木椅子。不过,已经有人在等候了。
远远只见一个年方弱冠的男子看见二人渐行渐近,站了起来。
及至到了亭中,只见男子清隽秀逸,眉目疏朗,琥珀色的眸子中,目光清冽,仿佛看透世间一切。他眉眼间尽是淡然安宁,雪白衣靴,连腰间挂着的也是羊脂白玉环,如寒冬里的一片雪,站在满眼翠绿的亭中,犹如夏日的凉风,能将这炎炎酷日全然挡住。
但看得细了,却让人感到他身上的冷,将尘世一切都隔开,独自飘然于外。
这样飘逸的男子,却让她心脏剧烈狂跳,几乎不能自控:这不是秦朗,是谁?
男子早已留意到她专注的眼光,眼中虽划过一丝诧异,口中却不落痕迹地说道:“见过陵王爷,见过苏大人。大人清正端方,目光如炬,果然少年英才。”他的嗓音,柔和中带着丝丝冷然,正如他的人,看似平易亲近,实则拒人千里。
听到他客气而疏远的话,她才察觉自己失态,好不容易忍住眼中的泪光,但这面容实在让她挪不开眼睛,勉强支撑住自己,胸口却还是微微起伏。
但是,她仔细看去,心里不禁一阵失望:他的目光神情与秦朗全然不同,二人只是形似而神不似。不过,此人与秦朗相比,却更有一份飘然世外的冷冽与绝然。
见她不做声,梁逍居然赏脸地打着圆场说:“天下谁人不知听寒子飘然洒脱世间难得?!今日本王有幸邀得一聚,也是幸事。”
听了梁逍的话,她不禁吓了一跳:眼前人竟是 “听寒子”贺临风!
连她这个异世人都听说过,听寒子年方弱冠,行军布阵、五行八卦、天文术数造诣之高,无人能出其右。据说俞国与西域大军对战时,他摆下阵式“鸿雁飞”,不仅当时大破敌军,而且至今依然无人能破。天下各国君主都曾相邀听寒子为相,却被他一一拒绝。
因此,世间都说贺临风为人虽然温和,却实则拒人千里。那他为何会与这庸俗的纨绔王爷为伍?!这样想着,她不禁再次抬头看向贺临风。
没想到,贺临风却正笑着看向她道:“今日有幸被邀到陵王府,更遇上了苏大人。不知道大人可介意与我同坐?”
那双琥珀色的闪亮眼眸就这样直直撞入她的眼中,似乎将她心中的思想全都探照清楚。她莫名慌乱,掩住思绪万千,说:“能与贺公子同坐,实乃下官荣幸。”
“好了好了,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你们都知道本王最讨厌这些!”梁逍见他们客气个没完,便不耐烦地坐了下来。
二人也随意坐下。早有侍女见了众人坐好,便陆续将各色佳肴端上来,山珍海味放了一桌,琳琅满目地诱?人得很。
不知不觉,酒过三巡,桌上的菜肴也大概吃了一半了。
苏清雨一直被梁逍与贺临风夹在中间,手脚眼神放哪儿都不合适,实在局促不安。加上她总感到有股似有若无的视线在打量自己,偶尔抬头却又并无发现,这让她更有些尴尬。
就在她打算只做鸵鸟时,忽然听贺临风说道:“大人,贺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清雨见问,便抬头望向对面的人。
这一抬头,只见双眸明亮如星,不见喜怒,眼波清冷却带着似玉的晶莹温润,恰如雪中寒梅般带着傲世清华,不觉让人看了心头一震。
苏清雨心里依然萦绕旧事,没有注意到二人神情,只是淡然说道: “贺公子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