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一身深蓝官服的纤瘦少年低头步入堂中,宣王梁逸不禁皱了皱眉:怎么生得如此瘦弱?但他爽朗地笑说:“本王又不是女子,为何苏大人连一眼都不敢看?”说着,笑语晏晏走下来,双手扶起眼前身穿官服的少年,却只见那人抬头一霎间,便已使他心头一震。
且不说那张面容是何等精致如画,光那双眸子便已让人过目难忘。如此明亮如星,又灵动似水,只稍一转动都顾盼生辉。最特别的是那眼波清冷却带着似玉的晶莹温润,恰如雪中寒梅般带着傲世的清华。
梁逸自问久经沙场,阅人无数,但从未见过如此轻灵秀逸之人。究竟需要多少年的天地灵气,才造就了这样的钟灵秀气?
他不说话,苏清雨也不敢说什么,眼中却打量起宣王来。
只见他身材挺拔不凡,可能是因为常年征战的原因,使得如刀刻般的容貌中更带着英武之气。但弯起的嘴角又平添上几分儒雅。剑眉下那双眼眸精光四射,无论看什么,只要被那犀利眼神一扫,就都如被看穿了一般。以至与他四目相接,她顿时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迎着阳光的他,一袭深银灰金线团蝠长袍,那高贵的皇家气息早使一切顿显庸俗。
难怪世人都称宣王梁逸做“战神王爷”。自十三岁开始跟太子上阵领兵以后,短短五年间他便已让天下都闻风丧胆。从门外军士的气概阵势,到他本人,今日一见才知道所言非虚。不说他在阵上的本事,光是这身气度,便已如下凡神人一般。
看着他,她不禁想到那人。同样都是王爷,怎么气质竟截然不同?!
梁逸笑着说:“本王自小便带兵打仗,不懂朝堂规矩,也望大人不要过于拘礼才是。”这话尽是客气,他举手抬足之间虽未刻意,但皇室之气早已浑然天成。
苏清雨连忙说:“久闻殿下风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梁逸回身端坐在上首,动作一气呵成,可见武功底子果然极好。他看见她还站在,挑眉问道:“苏大人,怎么还不坐?”
见梁逸坐好,苏清雨笑道:“王爷为尊,尊者未坐臣不敢坐。王爷亦为客,客人未坐主不敢坐。”说罢,这才款款入座。
梁逸见他行事进退有度,眼中不禁抹上赞赏之色:“世间都说苏大人少年英才,看来的确不假啊!”
苏清雨刚想说话,只听得外间又是一阵通报声:“陵王殿下到!”
只听那熟悉的声音很快就响起:“皇兄,怎么到了此间,也不跟皇弟说一声?”
听到这声音,她不禁皱眉,立刻起身道:“下官见过陵王殿下。”
话说着,只见陵王步履匆匆地迈入门中,一阵清新松木气息随即卷入门内。
因为背对阳光,一时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见他依旧一身孔雀蓝锦缎长衣,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着光芒。那双墨眸依然闪着邪魅慵懒的光,但此刻眼波若明若暗,像一泓深潭,让人探不清最里面的东西。
他朗笑着走向宣王,双臂一笼,亲热地叫道:“六哥!好久不见你了!我可真想得紧!”
梁逸上下打量着梁逍,眼中满是溺爱:“都封王了,还会想你六哥?看你的气色不错,也亏得徐妃总是在我面前念叨你。”
“母妃可好?”也许是说起自己母亲,梁逍的话中带了点鼻音。
梁逸却轻声唤他:“九弟,回头再说吧。”
梁逍不明所以地回过头,仿佛此刻才看见依然拱手的苏清雨。他连忙伸手扶起道:“免礼免礼。苏大人在本王面前,又何须像对皇兄那般客气?”
她弯得腰都快断了,此刻听他这样说,无名火就直往上蹦,他肯定是故意的!先是当着宣王的面给自己摆一道下马威,再是随口一句便帮自己分了亲疏。
碍于宣王在场,她只能随口回道:“王爷见笑。这礼数不管是对哪位王爷,都是不能错的。”这一番话下来,摆明了就是要与陵王划清界线。
本来她也做好了准备,会被梁逍像以往那样反唇相讥。但是不知为何,这次在宣王面前,即便是听到这样让人下不来台的话,他也只是笑着对梁逸说:“让六哥见笑了。”
听到梁逍的话,她惊疑不定,回念一想,这才后悔了:怎么就这么不分场合,当着人家的面让他下不了台?好歹她还是他下属官员呢!
看见她沉默,梁逸便爽朗笑道:“如此甚好!我生平最怕那些繁文缛节,更怕什么品阶高低。苏大人这样的性子,正合我意呢!”说着,他拍拍梁逍的肩膀,有点遗憾地说:“九弟,是不是六哥长时间没来看你,你我的兄弟情分就生分了?”
梁逍摇着头,不以为然地说:“六哥说哪儿的话?!我俩打小就一起。你掏鸟窝,我在下面看风。我被太傅罚抄,你就替我点灯。我俩的兄弟情分哪是旁人可比的!”说着,他拉起梁逸的手,说:“走!回陵王府去!咱俩今天好好叙叙!”
梁逸包容的笑中带着一丝责怪,说:“还是这样性急,没得让苏大人笑话。还是先把正事儿给办了再说。”他话虽是向梁逍说的,但眼睛却是一直看着她。
感受到那犀利迫人的眼神,她虽装作毫不在意,但心里还是强烈地感到无所遁形。
梁逍有点愕然:“什么正事儿?”那双眸子转了两圈,带出无限风采,他忽然醒悟,朝苏清雨说道:“瞧本王!一见了六哥,便喜得什么都忘了。那本王就先等等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