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逍早年刻意掩盖自己的盖世才华。可自登基后,为了帝皇之威,他曾多次在世人面前展露出他的惊采绝艳。但他却始终不屑做与那些人虚以委蛇的事。
虽然这样,但他始终明白,要收服人心,不仅要有才干,更要有这种虚以委蛇的耐心。
所以,幸好他有宁焕之。
梁逍一向知道,焕之虽只偏重于谋划,却有本事把满朝人心一一妥帖收服。虽为左相的日子不长,可他素以清廉恭谨而闻名,加上才干极高,故此极有威望。
此刻见焕之只需一个手势,便把那些叫嚣的臣子都乖乖闭嘴,他却想起了另一个人来。
梁逸说过,在这点上,宁焕之与苏清雨极为相似,难怪他们成为知己。
若那人在朝为官,在收服人心这方面,恐怕比焕之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只见宁焕之神情端肃,对司马静涛深深一鞠,道:“司马大人所言皆为皇上和社稷,丝毫没有偏私图利,宁焕之深感钦佩。”
司马静涛见状,忙扶起宁焕之道:“静涛不敢受左相大礼。既为人臣,就该尽本分,虽死无怨。满朝文武,下官最佩服的就是左相。还望左相劝皇上才好。”
他把话说完,却只见宁焕之笑而不语。
司马静涛不知何意,却忽然听到殿门外有人说:“司马大人为国为民,其心可鉴日月。此等忠言本来该听,可若从三国战事计,若不赴约,似是不该!”
声音轻柔婉约,却冷静肃然,加上出现得如此突然,让众人不禁回头。
与此同时,他们却见到一个明黄色的挺拔身影在视线中掠过,从大殿中间急速穿过,直奔向殿外。
满殿的人,都莫名其妙地对视一眼:皇上怎么啦?!
看着那奔跑的背影,莫飞诧异地喊了一句:“皇上......”
话没说完,他却被宁焕之轻捅了一下:“此刻你唤他,会有人理你么?!”
莫飞微不可见地笑了。
也是,他都等得不耐烦了,唤他做什么。
不顾满朝讶异的眼光,他只身飞步奔出殿外。风吹起明黄的龙袍,掀起满绣龙纹的衣角。
就在门外三两步远,他险些撞在那人身上。
真的是她么?这次不会再是错觉了吧?!
自她去后,他总是时刻留意身边一切声响,几乎连旁人的呼吸声都听不得了,生怕错过了她回来的脚步。
微风掠过,裙裾翩然。这女子一脸的笑意,如润泽的玉,如清凉的风,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梦见她的次数太多,以至于连上朝都会有幻觉。
屏住气息,生怕呼吸太重了都会惊散了这重逢的梦。
抬手轻轻抚摸。是的,是她的眼,她的眉,她的唇,她的肌肤。
世上还有何人能像她?如水明眸绽出的万千星华,能让天地都如此光彩夺目。还有何人
比得上她?倾城容颜如晴空朗日,让他的心无来由地便安定了。
从来只有她,才能让他在不管多少的烦乱纷杂中,从容地冷静下来。
心里转过万千句话,他却只是试探地问:“你回来了?”
她扬起小脸,一本正经地反问:“我不该回来吗?”
他的一颗心终于稳稳落地。会这样不顾忌他身份的,从来就只有她。
不禁再次用手摸摸她的脸。还好,那被划伤的地方只余了一道淡淡的痕迹,不认真看,几乎看不出来。
可是,当时那刀划下去,该有多痛!这样想着,他连心尖都在颤。
似是看出了他的不忍,她笑着推开他的手,说:“你不是在嫌我丑吧?!”
他好气又好笑地扬起眉毛,说:“难道丑就可以不要了吗?!”
她示威似的挑起秀丽的弯月眉,噘着嘴似嗔似怒,道:“可以啊!”
“你不早说?!”看她真的想生气了,他笑了。
不管满殿的眼睛都在看着,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小孩子脾气!”
拉起她的手,他却转身想走了:“不说这些,走,我们先回宫去!”
他有好多好多话,憋了好久好久。她不在,自己竟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至于殿里那群人,吵完自然就会散了的。他根本没打算理他们。
她也笑了,可话却不一样:“不,我先和他们都打个招呼。”
不等他反应,她便轻笑着提步入殿。看她入了大殿,他自是紧紧跟上。
群臣惊讶地看着这一身清冷的窈窕女子,迈着莲步走入大殿。
那双如水明眸,尽是雪中寒梅般的傲世清华。
这已经封后的女子竟还是与他们同朝为官时无二,清冷如玉,也温润如玉。
雪白的裙裾如花般绽放,一朵又一朵地在地面盛开着,惊艳却清丽。
尽管有人在悄悄腹诽女子不该擅入朝堂,可更多人却是被那倾城容貌上的笑意盈盈震慑住了。
封后大典上的她,由此至终俱是头盖红巾。没想到,红盖头下,竟是这样一番绝世景致。
难怪天子愿意为她今生不再娶。
如今的她,是自俞国开国以来最具争议的皇后。
不但女扮男装取得倾国知县的美名,更引起三国之战。
很多人说她是俞国的红颜祸水。但更多人,尤其是百姓,却从那些为民申冤的案子和刚颁布的赦令中,牢牢记住了她的爱民如子和清明端方。
如今这倾城容颜就在眼前,不少人又想起那首曾传遍坊间里巷的童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