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宅回迁,谢老夫人见今日太阳不错,令粗使的丫鬟婆子对谢府主宅里的家具进行晾晒清洗。自己则领着贴心儿子、女儿、儿媳来甘泉湖畔的八角亭看谢雨离表演皮影戏。
八角亭一半临水一半临岸,谢良媛疾步靠近时,她能清楚地看到谢老夫人、谢晋河和刘氏,许是她太擅长察言观色,便是隔了两丈的距离,她竟能感受到谢老夫人微笑背后的忧伤,谢晋河不苟言笑后的婉叹,还有刘氏撑强精神背后的怜惜。
这,不该是一家团聚后的该有的情绪。
尤其让她感到震惊的是,谢雨离的容貌!
外甥女象姑姑,这也是常有的事,但谢良媛自认,她经商多年,见多识广,也未见过如此象姑姑的。
除开表情不论,谢雨离就是活脱脱她成年后的模样。
谢良媛既使感到奇怪,也不愿多想,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让家人开开心心,尤其是祖母,她喜欢祖母乐呵呵的笑,喜欢看刘氏那种淡淡的满足。
因此,她娴熟地开始撒娇,一瞬间,扫去那种淡淡的哀伤的气氛。
但谢雨离表现出的怯懦和畏惧实让她不解。
“姑姑!”谢良媛一时消化不了谢雨离那泫然欲泣的表情,忙蹲下身,麻利地捡起皮影人,放在小戏台上,低首见谢雨离象失了魂魄似地依旧半蹲在地上,忙搀扶起她。
谢良媛思忖了一下,突然了然地笑开,指了指自己的脸对一旁的谢老夫人道:“祖母,娘亲,姑姑是不是第一次看到我,所以,她看到我跟姑姑长得如此相似,也给震住了。”
刘氏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倒是谢老夫人很淡定地走了过去,左右手各牵了一个,“是很像,尤其是一双眼睛。”
谢雨离听着女儿年轻甜软地声音,紧张得手里沁出的热汗,但还是忍不住悄悄地打量起来,一看后,便再也移不开眼神,她很想去抱一抱!
绿莺心细,思忖着这一早估计要呆不短的时间,除了备了太师椅,让老夫人有得坐外,还特意让人搬来了软榻,上辅了厚厚的毛毯,让老夫人累了,可以稍稍躺着休憩一上午。
谢老夫人拉着女儿了孙女坐在了长榻上,她感受到谢雨离的不安,心中喟叹了一声,看了一眼刘氏惶然的双眼,摸了一下谢良媛脸上娇嫩的肌肤,缓笑道:“媛儿你长得像你爹,你爹呢打小跟你姑姑一个模子,这不,看你姑甥如此象,你娘该要吃醋了。”
刘氏轻而又轻地吸了口气,感动中渗了浓浓的愧疚,转开了脸,看着泛着金黄色暖光的甘泉湖冰面,眼里沁出了水光。
谢晋成心里也微微松了一口气,之前谢老夫人极力隐瞒谢良媛的身世,就是忌惮南宫醉墨会做出伤害孩子的事,现在,现在事实暴光,南宫醉墨也不可能真拿谢良媛怎么样,毕竟谢良媛如今顶的是未来西凌皇后的身份。
谢老夫人如果直言道出谢雨离和谢良媛的母女身份,其实也是情有可缘。
他多少也瞧出了,谢雨离之所以不愿亲近谢老夫人,多少是因为当年谢老夫人执意将谢良媛从她身边抱走,如果,这会让她们母女相认,以谢良媛的聪慧,定可以平衡三人之间的关系。
甚至可以打破谢雨离与谢老夫人之间的僵局。
绿莺端了润喉的胖大海呈给谢雨离,附合笑道:“老夫人,您还别说,刚看到离小姐时,奴婢还吃了一惊,可真是六小姐一个胚子呢,可细一瞧,离小姐的眼睛和二老爷的更像。”
离小姐,这是谢老夫人给谢雨离的称谓。
谢老夫人心里排斥茉夫人这个不伦不类的称呼,在宁愿认为,她和女儿只是经历了一些事情分开,她并不想承认,南宫醉墨是她谢家的女婿,且,她也不认为,谢雨离在东越有这相同的名份。
只是按排行称小姐的话,难免了孙子辈的重复了,所以,让谢府上下称她为离小姐。
“媛儿,你姑姑难得回来过年,你多陪陪你姑姑。”谢老夫人声音微微哽咽,牵了谢雨离的手,看着她半垂的小脸,长而翘的羽睫低垂着,淡定如同一团雾,心里落泪,“也不知道这一回能留你到什么时候,你疼了媛儿这么多年,这孩子也没白疼,她很懂事。”
谢雨离头埋得更深,两手安静地交叠放在膝上,视线乖乖地落在右手的拇指,不发一言。
那人曾对她说,不可以贪心,别人不给你的,你既然得不到,就别表现出来,省得别人觉得你有软肋。
她其实不是很明白,但她知道,听他的话,就不会吃亏。
“祖母,我很喜欢姑姑呢,姑姑,你教我玩皮影戏好不好?”谢良媛一点不惧生地牵了谢雨离的手,“姑姑,好不好。”
谢雨离抬起首,谢良媛心无预兆地一抽,感到谢雨离的笑太过悲戚!
谢老夫人将女儿无声的抗议收在眼底。
这个女儿,她不通人情事故,人生象张白纸,上面只写了“南宫醉墨”四个字,可你说她傻,她却能察言观色。就如同现在,她竟明白了谢老夫人话里透着的意思,生娘没有养娘大,谢良媛懂事,也是刘氏教出来的。
一碗水终是难端平,对得起媳女,倒底是愧对女儿,谢老夫人精神一下就萎糜了下来,若是以前,还能强撑着笑一笑过去,可最近事情太多,三媳妇和长孙媳死了,大媳妇又流放,谢老夫觉得自己一下就老了下来,不中用了。
谢良媛不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