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人上了一套茶具,黎然亲自煮沸了水,走到茶桌前,静雅的泡起茶来。
慕容天佑静静的看着黎然的一举一动,直到黎然将泡好的茶倒入杯中,这才轻声道:“这让天佑想起第一次见到黎姑娘的场景,一壶碧螺春便将天佑彻底征服了。”
黎然微微一笑:“当初的然儿泡茶技巧稚嫩,倒是让太子笑话了。”
慕容天佑摇了摇头,认真的回答:“并没有笑话,是真的佩服,那三道茶不仅看出了黎姑娘的茶技,更是看出了黎姑娘的茶道精神。”
黎然闻言低声笑出声来,端起茶杯递上前道:“既然你我是表兄妹,就不要黎姑娘黎姑娘的叫了,叫我然儿便好。”
慕容天佑接过茶杯,听黎然一说,心中一震,苦笑道:“你果然已经知道了。”
“是,然儿也知道,其实你与之衍……是亲兄弟!”黎然说着抬起头看着慕容天佑。
慕容天佑似是没有听到一般,低头轻轻抿了一口茶,而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然儿今日泡的这壶是普洱茶。”黎然说着,自己也端起了一杯轻轻抿了一口,继续道:“刚才的第一泡,然儿将其倒掉了,想来太子也看到了。”
慕容天佑点了点头:“为何?”
“此为洗茶。”黎然微笑着解释,又道:“太子觉得这茶如何?”
“茶香芬芳,扑鼻而来,只是这茶味略感苦涩。”慕容天佑皱眉回答。
“太子不妨再尝一口?”黎然说罢举杯又自己品尝了一口,见慕容天佑也跟着尝了一口,这才又问:“太子觉得这茶如何?”
“浓香不变,沁人心脾,茶味依旧苦涩。”慕容天佑皱紧了眉头,他不明白黎然到底想说什么。
黎然轻笑出声,端起茶杯道:“此茶香味浓郁,但需用心品味,太子若只是将它当成一杯茶,那便失了其茶韵了。太子不妨深尝一口,茶水不急咽下,于喉舌间略作停留,再看如何?”
慕容天佑听罢忙端起茶杯细细看了一眼,仰头饮了一口。
黎然见状也不着急,只是独自品酌,待慕容天佑咽下茶水,长叹一声后才笑问:“太子觉得这茶如何?”
“茶水虽然苦涩,可是存于喉舌间时,便可穿透牙缝,满口芳香,回味生津,令人神清气爽,茶味肆意,久而不散,好茶!”慕容天佑大为感叹道。
黎然抿嘴一笑:“这叫回韵,乃是喝普洱茶的最佳饮用方法。”说罢,提起茶壶走到慕容天佑面前,又斟满了一杯道:“太子不妨多多品味一二。”
慕容天佑点了点头,细细品味起来。
黎然见状放下茶壶,走到门前,看着门外晴空万里,轻声道:“人生就如这普洱茶,入口苦涩是必然的,若是细细品味,何尝不是甘甜四溢,即便有些苦涩是无法忍受的,待茶多泡了几遭,茶味便淡了,除了浓郁的芳香,再没有其他。”
慕容天佑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抬头看向黎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今日他的到来,她只字未提其他,只是一味的品茶!
黎然说罢淡淡一笑,回头看向慕容天佑:“每个人都是不幸的,也都是幸运的,就在不久之前,然儿刚刚幸运的找到遗失的美好,而太子你又何尝不是?”
“你知道我今日为何而来?”慕容天佑放下茶杯,定定的看着黎然。
黎然摇了摇头:“然儿不知,但是然儿知道你心中的苦,也知道姑姑心中的苦,但是你何其有幸,有姑姑便有了今日的你。”
“可是母后呢?”慕容天佑低沉下脸,“天佑抱怨过,也恨过,但是更多的是感激和心疼,而母后的幸又在何方?”
“姑姑的一声是心酸的,是悲伤的,可是她的未来又有谁知道?若是一味沉静于不幸中,如何看得到幸?”黎然慢慢走了回来坐了下来,轻声道:“有你何尝不是姑姑的幸?”
慕容天佑惊讶的看着黎然,他从未想过自己可以带给母后什么,甚至想过自己就是母后的仇人之子,便分外的恨自己,而今听了黎然的话,恍惚中似乎有些迷茫起来。
“太子可曾想过,这一切都是谁的错?”黎然长叹了口气,轻声问。
慕容天佑茫然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自然是蒙宇和菀家!”
黎然苦笑摇头:“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蒙宇抛弃结发妻子固然可恨,但何尝不是他的自私作祟,若说自私便是错,你我又何尝没有犯过错?菀家三少罪恶昭彰,罪无可恕,可是他一个执挎少爷,如何有能力杀了游家百来口人命?若说菀家错,此事真的就是菀家所为吗?”
见慕容天佑沉默不语,黎然又道:“当年游家叛国投靠蒙夏国,在北同皇家眼中这何尝不是一种罪无可恕?但是游家为了保命,或者说被人挑唆,难道就真的错了吗?”
说罢黎然长叹了口气:“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
慕容天佑吃惊的看着黎然,久久才道:“母后的仇不可不报!”
“然儿从未说过不报此仇!”黎然摇了摇头:“游家的仇不能不报,姑姑的仇不能不报,但是若盲目的去滥杀无辜,只是给自己增加了罪孽,何尝是报仇?姑姑真的就开心了吗?”
“那要如何?”慕容天佑闻言忙问。
“自然是找出真凶!”黎然说罢蹙起眉头:“我不相信菀家三少会有此胆量,灭杀满门!他背后指使之人才是游家真正的仇人!”
“是谁?”
黎然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