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家子,午觉醒来没多会儿严有柱和杏姐儿就回了家,没一会儿,杏姐儿就带着换洗的衣裳回了谢家。
这屋子是杏姐儿从出生到出嫁住着的地方,离开这么些年,如今一回来,杏姐儿心里的感觉可想而知。
躺在床上,看着家里早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房梁,转身面对着赵氏低声道
“娘,你真打算把屋子给三叔他们?那岂不是就等于送给他们了么?”
“这事儿是你爹做的主,而且这么做也有你爹的道理,你三叔那也是你爹看着长大的,总归是自家的人。你呀...且把心收回肚子里吧,咱们去宁阳县住大屋子,把这个给了又怎样?”
杏姐儿听着皱了皱鼻子,心里想了想,也觉得是,便笑道
“这倒是。”
“你呀,也别总是看不上你三叔三婶儿,上次拿分家的事情这么一闹,娘那么一棒子敲下去,你三婶儿可要比以往好多了。”
“反正我就不喜欢她那样的,分了家也好。”
“这都要过去了,我倒是不多说,倒是你,在那里我和你爹又不好直剌剌的问,过的可还舒心?有柱对你咋样?长辈平日有没有为难你了?妯娌相处的好么?”
如果整个屋子除了润哥儿,就是赵氏和杏姐儿,谢大郎和念哥儿去挤了睡,圆姐儿仨小的都跟着杜氏。杏姐儿听到这话眼圈就有些发红,也没啥不能说的,便道
“对我和孩子还好,就是我总嫌他忙,他娘偏爱小的,对我倒是不冷不淡。就是峰哥儿,好歹也是严家长孙,也不得长辈喜欢,虽然年纪小也能感觉到家里头的事儿,又一次还问我来着,说奶是不是不喜欢他,可把我给差点问傻了。心疼坏了,我和大郎说,他却说我想多了,还说别和孩子说道这些个。我哪有说啊?孩子自个儿也能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不是?”
说完,杏姐儿又叹了口气
“我也没什么,反正是跟着大郎过着也没啥,可孩子却想着要做奶的疼爱,我是跟着心疼啊。”
杜氏听闻也跟着叹了口气,伸手棒杏姐儿抹去泪水,又理了理耳际的乱发,说道
“大妞儿,谁家没个糟心事儿?若是事事顺心那就是神仙,也没啥意思了,峰哥儿如今年纪小,你们也能掰回来,小孩子家家的胡思乱想的做什么?就是他奶不喜他,不还有你和有柱呢么?怎么说有柱都是家中长子,往后家里长辈当然跟着长子过活,靠着长子养老送终,就是真的不喜也会顾虑一二的。峰哥儿是严家长孙,一个长子,一个长孙....真要做的绝了,吃亏的还能是你们不成?”
说完,杜氏又道
“但长辈毕竟是长辈,是有柱的娘,是峰哥儿的女乃,你只能敬着,爱着,孝顺着。严家长辈也不是真个恶人不懂规矩的人,心思放开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过日子过日子....一帆风顺就不是过日子了。”
“心里是知道,总归是不舒服,看着峰哥儿失落的样子又心疼的很。”
“峰哥儿不还有我这个祖母么?祖母疼她!”
杏姐儿听闻,噗嗤展颜一笑,数日的压抑顿时放开,整个人在黑暗中,一双眼却闪亮无比。
“我家闺女儿还是要笑,笑着多好看啊?!”
杏姐儿长得似赵氏,又是第一个孩子,是赵氏第一个教养的孩子,容貌好,走出来又与别的村里姑娘不同,不若,当时比谢家条件好上许多的严家也不会看上杏姐儿了,还是许的长媳的位置!
“娘,不过一张面皮罢了,总会老去的!你不是总说别人夸你长得好,那就是在夸你爹娘把你生的好,自己没啥得意的么。”
这是杏姐儿小时候总是被村子里的人夸长得俊,怕杏姐儿因为这个心高气傲起来,赵氏便时常拿着这种话压一压杏姐儿,如今见杏姐儿这般说,好笑的说道
“可不?我夸你就是在自夸呀。”
说完,眉眼的笑容里还能看见隐隐的怀念。
因着两人离得近,杏姐儿看的清楚,心里也有些悸动,不由又絮絮叨叨的和赵氏聊了好些儿时的趣事,直到月上中天这才各自睡去。
翌日醒来就是大年初三,别家已经开始走亲戚,各个地方拜年去,这次因着搬家,又是杏姐儿回娘家住,便没有如同往年一般挨家挨户的去窜门子,只挑了齐先生梁大夫杨家这样相交好的,又恩情往来的人家上门拜年,后头就在家里等着别人上门拜年。
这次过年,孩子们都是放开肚皮来吃,自从杏姐儿在谢家吃了草果炖的羊肉,喜欢的紧,圆姐儿就把早早晒好的,藏好的草果分了一半出来让杏姐儿回去的时候给带回去,可把杏姐儿喜得不行,直夸圆姐儿聪慧。
“大姐,大姐!”
圆姐儿一手牵着峰哥儿一手牵着康哥儿刚刚从后山疯玩了回来,就见着在院子里和赵氏,潘氏李氏一起剥玉米粒儿的一行人,大声的就叫道。
杏姐儿抬起头来,见三人手牵着手回来,微微一笑,双手在围在腰间的布上一蹭,站起身来
“回来啦?出汗没有?”
杏姐儿就着干净些的手背在孩子们额头上一抹,见都干干爽爽的,便道
“莫要再出去耍了,别走远了,待会儿该吃饭了。”
“峰哥儿衣裳都湿了。”
峰哥儿估摸着在家里拘着,这几天是玩的昏天暗地的,夜里做梦说梦话都是在疯玩的事儿,杏姐儿也是难得在家里住上几天,又是过年,便没有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