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的味道......香则香矣,可似乎过于醇厚浓郁,单就口感来讲,恐怕不如市面上的茶受欢迎。”三少许唯恭品过后如实说道。
大历上下喜喝不发酵的绿茶,濮茶属于全发酵茶,在口感上与绿茶相去甚大,这也是濮茶难以打开销路的原因之一。
“或许正是这口感上的差异,才有可能让外夷人接受。”刘大掌柜在信中提过西军将领很是喜欢濮茶的口感,许唯良正是透过这个信息再次萌生了贩茶的念头。
白素锦但笑不语,起身从储物柜里拿出许经年前几天亲自送过来的薄木盒子。
打开盒盖,白素锦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放到桌面上,让两位表哥一览全貌。
这是许经年从滇北带回来的、按着白素锦在购茶契书里要求的规格压出来的濮茶,为了方便计算,白素锦将规格做了调整,茶饼是一百克一片的小饼,十片一提,茶本身品质较高,包装也较为精致,目标客户是消费力较高的上层人物。茶砖主要针对一般的百姓,品质虽比茶饼差了一些,但胜在价格优惠许多,重量规格也分半斤、一斤、两斤、四斤,可选性强。
许唯良拿着茶饼和茶砖看了又看,眼底的光芒如灯般被点亮。
许唯恭看着四弟和表妹无声对视,眼角眉梢都透着股磨刀霍霍的振奋劲儿,无奈摇了摇头,继续品着自己手上的濮茶。刚入口不太习惯,细细品上两盏,回甘迅速,茶香饱满,竟也别具风味。
看到许唯良的眼睛盯着茶饼和茶砖滴溜溜直转,白素锦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嘴角噙着笑将许经年滇北之行签回来的契约展示给他看。
看着厚厚一叠濮茶收购契约书,许唯良难以置信地来回翻看了好几遍,就连旁观的许唯恭看了也惊讶不已。这些契书绝大多数都是各族长以村寨的名义同白素锦的普润茶行签订的,许唯良手上翻看的契书数量看,想必滇北一带大部分村寨都牵涉在内了。
两人这会儿不约而同想起许老太爷对这位表妹的评价:不让须眉。
眼光毒辣、出□□厉。许家两位表哥第一次真切见识到了白素锦在面对商机时的果敢与胆气。
承受着许唯恭、许唯良两兄弟的赞赏目光,白素锦顿觉压力山大。受之有愧啊,自己可是明知结果才敢这么大手笔的!
濮茶始出于濮族,濮族是滇北地区的原住民族,多年来与远近族寨通婚通市,濮茶的制作也渐渐传开。濮茶虽然没在市场中打开销路,但各族寨每年都会做一些自己饮用,濮茶制作的过程中经过发酵异常耐保存,年份越久,冲泡出的茶汤越是醇厚绵润。
白素锦到百越的时候,已经是春茶茶季后期,茶树一年中最好的茶青春尖基本上都被做成了新季绿茶,各家手里的濮茶基本上都是往年的陈茶,白素锦让许经年抓紧时间去滇北,一来尽早收购各寨存茶,二来抛出契约,刺激族民在夏茶茶季到来时打量制作濮茶。
“下月初家里正好有支商队跑丝瓷古道,既然你们还不能确定这茶被接受的程度,不如让他们带过去试试效果。”许唯恭建议道。
白素锦摇头,“还不是时候,一来现在手里的濮茶不多,二来马场急需要引进种马,伊犁和大宛太远。”
“世子爷他......真的让你插手做主马场的事?”许唯良上次临走前的确存了让白素锦牵线结识周慕寒马场管事的心思,万没想到刘大掌柜送来的信里提到,白素锦竟然在做主经营马场。
这件事许唯良第一时间就告诉了许老太爷,老爷子听了只是沉默,眼底的情绪很复杂。
白素锦来没来得及回应,雨眠就在门口通报,说是老太爷和两位爷起身了,唤她过去说说话。
茶室内三个人面面相觑,起身准备回内院,许唯良把茶饼和茶砖装回盒子里,一起带了过去。
清晖院西跨院的布局是白大爷当年仿着大太太许氏在钱塘的闺阁翻建的,院里同样有一方不小的荷塘,当下正是荷叶重叠、荷花现蕾的时节,荷塘边的水榭里,许老太爷和许家两位爷一边品着茶一边等人。
有多久,清晖院里没这么热闹了。
夏妈妈看着榭台里围坐在一起的主子们,偏过身子偷偷抹了两把脸。
对于周慕寒允许白素锦插手马场经营的事,许老太爷听过后一直耿耿于怀。马场不同于田庄铺子,免不了和军中有瓜葛,让白素锦插手马场,未免涉足过深。
左右在座的都是自家人,许老太爷说的直白,白素锦听后心头一暖,直接揭了周大将军的家底。
堂堂一方封疆大吏、荣亲王府世子爷,账面上就只有三百多两的现银,这......拮据得让人难以置信。
许家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消化这个消息。
“我说,那小子该不会看上你是尊金娃娃了吧?”许唯良突然觉得自己看透了周慕寒肚子里盘算的小九九。
许二爷抬手就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臭小子,管谁叫那小子呢,活腻歪了你!”
其他人见状默默喝茶,瞧脸色,明显是一致赞同许唯良的想法。
“无妨,赚银子本就是咱们许家人擅长的。”好一会儿,许老太爷才憋出这么句话,白素锦嘴角都要抿僵了,好在许唯良有眼色,将盒子里的茶饼和茶砖拿出来转移话题。
两个孙辈都能嗅出来的商机,许老太爷岂会瞧不出来,细细听白素锦说了茶行、商行和马场三家合作的茶马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