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一大早,周慕寒就拎着东西进了宫,直奔太后的寝殿。
“这成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了,看看看看,到哀家这里来都知道带东西了!”三年才得一聚,霍太后自然巴不得周慕寒天天都到她这来一趟。
周慕寒难得面露窘意,让桂嬷嬷将他带来的东西送去了殿里的小厨房。
今日周慕寒穿的是常服,脱去大氅,里面是石青色织金锦袍,袖口和袍脚绣着精致的缠纹,衣袖收窄,腰间束着同色绣竹枝的锦带,衬得本就身高腿长的周慕寒愈发挺拔英气。
一边说着家常,一边看似随意地将周慕寒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霍太后彻底放下心来,白素锦将周慕寒照顾得很好。
“皇祖母,晌午孙儿陪你一起用膳吧,就试试我给您带来的那个暖锅,入冬后锦娘时常嘱咐厨房弄那个,好吃得很。”
听到周慕寒对世子妃的称呼,霍太后轻笑,“好好好,就试试你带来的好东西!今儿怎么没带锦娘一同进宫来?”
周慕寒脸色一沉,“今年宫宴上王府的那十桌贡席,被指派到了锦娘头上。”
霍太后脸上的笑意也顿时敛去,沉声道:“为了赏梅会上的事?”
周慕寒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就算没有赏梅会,单凭她是我的妻子,也不会安生。”
霍太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情也浮现出冷意,语气凉薄道:“汝阳王府的四小姐日前病了,特意恩请了宫里的太医过府给瞧病,据说是受了惊。”
周慕寒冷冷哼了一声,“自作自受。”
霍太后亲自动手给他续了盏茶,长长叹息了一声,说道:“过去啊,哀家总以为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可惜,这种想法用在小人身上,与纵容无异。罢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日后无论你如何做,都不必再顾忌哀家。皇祖母老了,只想在有生之年看着你好好的......”
周慕寒心神一震,握住了霍太后的手,切切道:“皇祖母切不可这般想,孙儿知晓您都是为了孙儿好,这些年若不是有您依仗,孙儿岂能有现在这般的生活!皇祖母放心,纲常lún_lǐ孙儿还是懂的,您心里担心的事必然不会发生,您就安安心心的好好过日子,孙儿还想着让您帮着带孩儿呢!”
霍太后听了周慕寒的话眼角微微泛红,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拍了拍,笑声里带着些微的颤抖,“你把孩儿给哀家带,就不怕被你媳妇赶出府?胡闹!”
周慕寒咧着嘴笑,“赶出来了您就收留我呗!”
“没个正行!”霍太后拍了他两下,两人心绪都平缓下来,开始细细碎碎说些家常小事,无非就是平日里吃穿如何,公务忙于不忙,话题更多是围绕在白素锦身上,周慕寒将他知道的白素锦做生意的手段讲给霍太后听,霍太后听得是津津有味,神情随着周慕寒的讲解变化着,时不时还要感叹两句,文宣帝站在门外看到的就是祖孙俩促膝坐在暖炕上,中间放着个小炕桌,一边喝着茶一边聊天,而且破天荒的竟然是周慕寒说得多。
在文宣帝面前,周慕寒显然比在他老子荣亲王跟前有人气许多,继续将白素锦如何搞价格战声东击西套住了秦汪两家大织造坊的库存银子的同时如何拉拢了四十多家中小织造坊成立的商会筹集了两万多石的粮草,顺带着还坑了六大米行一把。
这些细节性的东西都是林大总管事后说给他听的,林大总管如今俨然已经成了白素锦的坚定拥护者,平日里他最大的爱好又是在茶馆里听人说书,于是乎这一套词儿整理下来,简直可以直接当话本用了。周慕寒对白素锦的事儿格外上心,就这样,堂堂抚西大将军、荣亲王府世子爷,给文宣帝和霍太后说了将近一个时辰的书!
直到桂嬷嬷推无可推,瞧准了歇场的时机提醒霍太后该用午膳了。
午膳就摆在了暖阁里,六人位的八仙桌,桌上放着三个周慕寒带来的铜质暖锅,锅底燃着上等的木炭,锅里是奶白色的汤底,调了咸香的味道,暖锅周边的桌子上规整的摆着十数个大瓷盘,盘里装着切成薄片的牛羊肉和鱼肉、解冻的鲜虾、各种鲜蔬、还有周慕寒带过来的冻豆腐和鱼豆腐。
摆在霍太后近前的那只暖锅里,汤底还加了些新鲜的菊花瓣。
“居然还能有这种吃法,妙啊!”在周慕寒示范后,文宣帝也跟着涮了两筷子,直呼好吃。
霍太后见了也忙动筷子,这一动就有些停不下来了,指着手边的两碟从未见过的东西问道:“这两碟是什么吃食,怎的从未见过?”
“这一道是冻豆腐,做法简单得很,就是寻常的嫩豆腐切成小块之后夜里放到屋外冻的。”周慕寒夹了块冻豆腐放到自己的暖锅里,“这豆腐本来就可以生食,故而这般烫开了便可以吃了,味道和口感与嫩豆腐一点也不同,另有风味,您试试!”
至于另外一道嘛......
周慕寒夹了块鱼豆腐,看了半天,都要贴到鼻子上了,最后只能干巴巴地咧了咧嘴,“呃,这个东西好像叫鱼豆腐,就是用鱼肉做的,呃,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