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爷似是与二爷想到了一处,反复翻看审度着手中的棉锦与棉纱,而后两人细细讨论起来,白素锦在一旁听着,内容竟都是些需要实际‘操’作来验证的要点,不由得心生佩服。--
沈凌青意‘欲’合作的事许唯信已经同许老爷子四人提过,基本上许家这方达成了一致,合作可以,但只限于单纯的供货关系,再深一层的入股是不行的。
然而机会虽好,对许家来说也有实际难度,毕竟丝绸的产量受限,外销赚的高利润的同时,则意味着内销市场上所占份额的相应减少,这样就给同业竞争者提供了趁虚而入的机会,外销势态顺利是最好,可风险无处不在,一旦失利,面临的将是内外两处市场的受挫。
而正当时出现的棉纱和棉锦,恰好给这个潜在的危机带来的化解之法。
因为熟知‘花’綀的关系,许家两位爷商量到最后,甚至勾勒出丝、棉、麻三种材质调配使用织锦的想法。
念头兴起后,两人跃跃‘欲’试,恨不得当下立刻就开始着手实践,材质调配的比例只有在实际的反复调整织造后才能得出最优的工艺。
“两位舅父莫着急,我这里还有一样东西想给你们看看。”白素锦将前段时间连日整理出来的记录缎面工艺的简册‘交’给了许大爷。此次京中一别后,再次见面还不知何时,是以白素锦今天一早出来之时就将简册随身带着,这会儿正好拿出来。
“缎纹?”许大爷深谙织纺工艺,简册上分程序讲解又很详细,所以他看得很快,越看越心惊,一盏茶就能看完的东西,他却反复看了三四次才堪堪将视线拔了出来,既惊且喜地盯向白素锦,惯常镇定的语音都带着股轻颤,“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白素锦心虚且汗颜啊,一边拧着自己大‘腿’一边点头,“不过是看织造坊的师傅们织锦时突发奇想,织锦还没有动手试过,想着大舅舅您的织技是顶好的,故而请您给把把关,看是否可行。”
“何止可行,简直是叹为观止!”许大爷将简册‘交’给一头雾水的许二爷,难以一直‘激’动情绪,起身在堂屋内踱步徘徊,“这缎纹浮点之间的距离足够远,而且还能被两旁的长浮线遮蔽,这样一来织出来的品相既有锦的平滑光泽,地‘色’又比锦清透,若是......若是再在这缎纹地上起纬浮‘花’,难以想象织出来的品相该有多么漂亮!”
听到白大爷的设想,白素锦当下一愣,对古代人民从熟练劳动中得来的智慧与拓新能力佩服得几乎要五体投地,真真是抛砖引‘玉’,自己不过是给了个缎纹的引子,白大爷短短时间内竟然就悟出了织锦缎,这让白素锦受到震撼的同时,更促使她做下了另一个重要的决定。
“既然是在缎地上织锦,不如就起名就织锦缎吧?”白大爷提议道。
许二爷和白素锦一致赞同,许唯信到现在也没看到简册,一头雾水地看着大伯和亲爹‘激’动得老脸通红,不禁好奇地凑近白素锦,悄声问道:“这东西真这么好?”
许家的织锦工艺,尤其是月锦,向来是家主一脉独传,到了许大爷这一辈,自然他是继承者,白二爷虽然未接触到核心工艺,但毕竟织锦世家出身,耳濡目染下眼界也开阔,而到了许唯良这一辈,他打小的志向就不在织锦上,所以他识锦还可以,但工艺上却纯属一般,自然联想不到织锦缎的‘精’致程度,只有织出了成品让他看到了,才会知道这本简册的价值。
许唯良置疑的眼光中,白素锦郑重点了点头,“待织锦缎织出来了,定然要先给四哥裁件袍子,到时候你就穿着那件袍子在那些个商客面前走一遭,我敢保准儿他们立刻捧着大把的银子送到你眼前!”
“果真?!”许唯良显然更接受白素锦的这种解读方式,立刻双眼被点亮了一般,闪闪有神地盯向许大爷,“大伯,不然咱们先动身回钱塘吧?”
许二爷就朝许唯良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佯怒道:“你这个臭小子,听到银子就这般坐不稳当,若是被旁人看到了,还以为你老子我在银钱上多刻薄你似的!”
许唯良显然早已习惯了似的‘揉’了‘揉’后脑勺,嘿嘿一笑,“我没旁的嗜好,就好赚银子,您又不是不知道!”
一屋子的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许大爷看了看笑意由衷的白素锦,和许二爷‘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按着白素锦的意思,收下了记载缎纹工艺的简册。
许老爷子一行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酉时,白素锦和周慕寒就留在状元府里一同用了晚饭。
冬日昼短,两人回到宅院的时候天‘色’已然大黑,简单沐浴洗漱后,白素锦坐在暖阁的火炕上,伏在小炕桌旁勾画院里这一大批文物运往临西的批次。
周慕寒从浴房出来后就只穿了中衣,头发也只将将擦了擦,周身仿佛带着股水气。白素锦皱了皱眉,让清晓送了条干布巾进来,亲自动手给周慕寒擦头发。
“说了多少次了,你这不擦干头发的习惯不好,引了‘潮’寒之气入体,将来是要落下头疼病的。”白素锦徐徐念着,手下的动作轻重得当,周慕寒扬了扬‘唇’角,索‘性’闭目养神享受白素锦的照顾。
吃饭偏爱‘肉’食不喜素材她要念叨,穿衣不知增减她要念叨,洗浴后不擦干头发她要念叨,动不动就要动手揍人她要念叨......
白素锦不是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