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蒙蒙的小雨已是下了大半天,丝毫没有转变为大雨的趋势,却也不肯停歇,就那样不紧不慢如丝如缕般的下着。
房檐上的水滴溅在地上,叮叮咚咚的如同一曲山泉,倒是十分悦耳。
“所谓听雨,大抵便是说这样的雨势了吧?不然的话,太小则全无声息,太大就是倾盆大雨,看着那雨幕心就烦了,还哪里有什么听雨的兴致?”
洛槿初从桌上抬起头,向窗外张望着,一边喃喃自语。忽听旁边重重一声咳嗽,接着一个古井不波的声音淡淡道:“背到第几页了?”
洛槿初撇撇嘴,回头瞪了椅子上相貌清奇的中年人一眼,转过身继续背手里那本医书。
“六姑娘,六姑娘……”
忽听院门外有声音响起,中年男人的眉头皱起来,洛槿初身边服饰的大丫鬟香草忙陪笑道:“听着是小桃红的声音,先生,许是我们家奶奶有什么话吩咐,且待奴婢去听听。”
中年男人耷拉着脸,连眼皮子也不抬,好半晌才“嗯”了一声,于是香草便一转身出了门,见院门外一个撑着伞的小丫头,不是小桃红还会有谁?
“什么事?姑娘正在屋里背书呢,柳先生的古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候儿怎么倒找了过来?”香草面沉如水的训斥着小桃红,却见小丫头也不恼,撅着嘴道:“哪里是我想来触柳先生的霉头?奶奶偏头疼又犯了,这一回不知怎地,竟疼得紧,把林嬷嬷吓得要死,所以吩咐我赶紧来请姑娘回去。”
“什么?奶奶的偏头疼又犯了?”香草也是大吃了一惊,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从前年经姑娘施针后,这已经有两三年都没犯过了,怎地今日就又犯了,还这样严重?”一边说着,便急急回身往屋里走去。
待把情由说了,柳先生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挥了挥手,于是洛槿初连忙收拾好了东西,又把那本医书合上,用手抚了抚,才认真谨慎地放进书架里。
和柳先生告辞后便出了门,洛家的田庄离柳先生家并不远,恰好在龙湖村的东头儿。不到一刻钟,主仆三人就已经赶了回来,刚进家门,便听见一阵阵□声从内室传出来。
“娘。”
洛槿初叫了一声,听得里面的□声停了停,接着一个温柔的声音道:“是妞妞回来了?柳先生没生气么?外面下着雨,你快去换一套干净衣裳,当心着凉。”
“娘,我没事儿,外面雨小着呢,就湿了一层。”
洛槿初走进内室,只见秦氏躺在榻上,身上盖着一条大红缎子绣着黄牡丹的薄被,面色有些苍白,只这份病弱之态却更衬托出她出众的美貌。
听见脚步声,秦氏睁开眼来,她面上全是痛苦之色,却因为怕女儿担心,好容易艰难挤出一个笑容,轻声道:“怕是又要施针了,从你前年施针后,再没这样儿疼过。”一边说着,就又咬牙□了一声。
洛槿初不敢怠慢,忙从怀中取出精致的针囊,从里面抽出五根银针,熟练地在秦氏头颈间几个穴位扎下去,见一旁的林嬷嬷转了身,她便笑道:“嬷嬷怎地还没习惯?又不是第一次看。”
秦氏身边的大丫鬟秋香恰好打了水进来,闻言便笑道:“嬷嬷胆子从来都大,偏是怕看这个,又不见血的。”一边说着,就走上前,将一块白巾在水里蘸了拧干,给秦氏敷在额头上。
过了小半刻钟,方听秦氏长长吁出一口气,喃喃道:“总算是好了,真磨死个人。”说完就将头上湿巾拿下,秋香连忙接过了,又听她道:“我这会儿倒觉着困乏劲儿上来了,你们下去,且让我歪一歪,妞妞也赶紧去换身衣裳,别以为自己会点医术就胆子大了,不把伤风受凉看在眼里。”
洛槿初连忙答应一声,和林嬷嬷秋香等人一起退了出来,秦氏身旁另一个丫鬟秋夕便凑过来,小声问道:“奶奶睡下了?”
秋香点了点头,又叮嘱洛槿初去房里洗浴换衣裳,过了小半个时辰,就见她又走进来,秋香连忙从榻上站起身招呼道:“姑娘怎又过来了?可是不放心奶奶?快请坐。”
却见洛槿初并不坐,只是招了招手示意,于是她就小声吩咐秋夕和小桃红好生听着里屋动静,这里便跟着洛槿初出了屋子。
洛槿初的房间就在秦氏隔壁,因进了屋,她才小声问道:“娘的偏头疼是怎么回事?若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断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娘又是个心胸开阔的,什么事能让她这样恼火?”
秋香叹气道:“奶奶心胸是开阔,只是再怎么开阔,有些事情也难免要较真儿。”说完便凑近了洛槿初,小声道:“本来今儿是高兴的,还和林嬷嬷说明儿生辰的事情,谁知晌午刚过,就有府里的小厮们送来了半车东西,有锦缎吃食和几样精致首饰,说是三爷和芳姨娘给奶奶的寿礼。奶奶听了,冷笑着说了一句‘到底让她熬出来了’,当时看着还没什么事,不到两刻钟,就听见喊头疼,这是看姑娘回来了强撑着,先前疼的直在榻上滚着。”
“怪不得,我就说娘亲是个刚强开朗的,什么事能刺激的她这样。原来如此。”洛槿初叹了口气,摆摆手,秋香便退出去了。
她这里跪坐在临窗的榻上,想了想便推开窗子,烟雨迷蒙中,院子里那棵老杏树的枝头已经绽开了一朵粉白的杏花。
好像……穿越到这里也有十年了吧?
叹了口气,洛槿初关上窗子,虽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