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洛槿芳一听说这盒胭脂要转送给自己进献娘娘,一时间也没有多想,便退后一步尖声叫道:“谁要你的东西?我……我才不要这盒胭脂……”
她一边说着,因为太过激动,又将那胭脂视作洪水猛兽一般,便不自禁的抬起手,将那盒胭脂打落在地上,配着之前的惊叫,一下子就让厅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转到了这一边,大家都惊讶的看着这几个小姐妹。
没想到试探取得了比预想中还要好的效果,洛槿初心中十分满意,表面上却装作受了惊吓的模样,俯身捡起那盒胭脂,低着头,任眼泪从眼角一滴滴落在地上,却是什么话都不说。
“怎么了这是?”
康老太君皱着眉头问,只是没人回答,一屋子人,除了这几个姐妹,也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洛槿雪只气得差点儿把一口牙都咬碎了,恶狠狠瞪了洛槿芳一眼,暗道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就接过来说好。然后拿回去,咱们偷偷换一盒胭脂不就行了?多花点钱总比这事儿败露的强,上好机会就让你给放走了,真是个蠢货。
由此可见,洛槿初没有选择洛槿雪做为试探对象是多么明智而睿智的举动。
康老太君还在追问着,这个时候宫蕊也察觉到不对劲儿了,三位姐姐的面色都快成锅底了。这盒胭脂当初她们夸得天花乱坠,怎么这一会儿却全然不是那时笑得春花般灿烂的模样?
宫蕊只是天真单纯,又不是傻子。洛槿雪等人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她心里岂能不疑惑。见洛槿初似乎扛不住康老太君的追问,缓缓转过身去,尽量平静道:“是孙女儿不小心把胭脂掉到地上了,幸亏没什么损伤,叫老祖宗担心了。”
康老太君怎么可能相信这番说辞?目光从另三个孙女儿难看的脸色上掠过,她心里便大致明白了,只是虽气得要命,然而当着宁老太君的面儿,总不能戳穿了让自家的孩子没脸,因心中暗道那几个丫头看来是越发不像话,必要好好管教了。这边却要出口和洛槿初一起把这件事圆过去。
却不料宫蕊便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走到洛槿初身旁,一扬小脑袋,冷哼哼的道:“这盒胭脂是我送给六姐姐的,但其实并非是我买来的。当日我无意中因为四姐姐编排六姐姐的话笑了一场,三姐姐四姐姐五姐姐一直在我面前说六姐姐不理我,是心里存了怨恨,还热心的帮我想办法化解,这盒胭脂,就是她们送给我的,说是姐妹三个原本买了要自己分着用,但是看我可怜,就让我拿了给六姐姐化解前嫌用,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千万不能和六姐姐说是她们给的。我原先十分感激三位姐姐,只是如今,六姐姐不过一片好心,怎么就把五姐姐吓成了这样儿?这其中,好像还有什么妹妹不知道的事儿呢,姐姐们是不是说给妹妹听听?”
宫蕊的性子便是这样,爱憎分明,又因为年纪小,爹娘兄长都宠着,虽然因为家教不至于无法无天,但那也是个眼里揉不下沙子的小孩儿,且骄纵惯了,也不屑于玩什么心机深沉的手段,喜欢不喜欢都表现在脸上。
这一次她本来十分感激洛槿雪等人,想着原来三位姐姐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坏,心中还愧疚了几天,谁知道由今天晚上的事情却看出来,原来三位姐姐很有可能是利用了自己,还不知那胭脂盒里有什么猫腻呢。若不是六姐姐机缘巧合之下想把这盒胭脂给娘娘做礼物,只怕三位姐姐也不能原形毕露。
想到此处,怎能不恨得咬牙,因此站出来,竟是半点不给洛槿雪等人的面子,直接就把事情揭开了,且咄咄逼人的问起来,毫不顾那三人的情面。
宫屏在旁边老神在在坐着,眼角余光在洛槿初身上打了一个转儿,见她已经拉了宫蕊安抚,她便在心里好笑,暗道我这位六姐姐啊,可真不是个简单角色,好人全都是她做了,三位姐姐这下子也现了形,恐怕她们也想不到蕊妹妹会忽然跳出去,将事情一股脑儿捅开了吧?只是她们料不到,六姐姐却一定是会料到的,不然她刚刚也不至于在那里沉默的抹眼泪儿了。
宫屏虽然聪明,却向来不屑玩心机手段,家里总共就三个姐妹,宫珍相貌被毁那会儿,她只顾着同情对方,等到对方容貌恢复了,又已经进了宫。剩下一个天真的同胞妹妹,更没有玩心计的道理。因着这些,她对玩心机手段的人没什么好感。
只是洛槿初这一次却是不同,若非洛槿雪等人一个劲儿挑拨,实在是过了分,洛槿初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儿给她们下马威。
想起当日自己和洛槿初说话,替她抱不平时,对方说的那些话,她倒越发觉得洛槿初可敬可佩。能忍一时之气,忍无可忍之时,又可以这样快速有力的反击,唯有这样儿的姐姐,才是女儿中的豪杰,自己该当以她为榜样才是。日后一旦嫁了人,要面对那些内宅争斗时,不妨也学学六姐姐今日的手段。
宫屏一边想着,便也站起来,加入到劝说宫蕊的行列中,只是此时事情已经全部捅开了,就算宫蕊想息事宁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康老太君也不可能将这件事含混过去,眼见洛槿雪姐妹三个脸色煞白,她便忍不住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说。”
秦氏到这会儿哪里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