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长篇大论地教训起傅卿云,说到口干舌燥饮茶时,傅卿云以为她会停止对她耳朵的轰炸,文师傅却又接着教训她。
结果,这一天下午,傅卿云什么都没学到,直到课堂末尾时,姜师傅粗略地讲解了下一种新针法,挑花针,这种针法在傅卿云绣嫁衣时会用到。
傅卿云和前面的课程一般,没有听懂姜师傅的课,但她神色丝毫不见惊慌,笑眯眯地听完,然后收拾桌椅下课。文师傅冷哼一声,傅卿云终于知道问她们是没用的了。
一下学堂,傅卿云没有立刻回梨蕊院,而是在二门处溜达一圈,等到五少爷傅云靖回来,忙拉住他说道:“五弟弟,你能不能到前头老侯爷的书房里帮我找一本书,刺绣的书,里面有一种刺绣的针法,叫做挑花针?”
傅云靖些微奇怪,摸摸后脑勺,难为情地说道:“大姐姐,你直接问女工师傅不就好了?我一个男子汉,找那种书,老侯爷的书童肯定会笑话我的。”
傅卿云为这句“男子汉”而觉得好笑,表情却比他更难为情:“五弟弟,教我的两个师傅,文师傅和姜师傅所讲的课我听不懂,而且明儿个姜师傅就要检查我的功课,我若是交不出功课,中午就不许吃午饭。五弟弟,你忍心我饿肚子么?还是你忍心你大姐姐在师傅们眼里是个笨蛋?”
傅卿云不自觉地用上了撒娇的语气,俗话说,会撒娇的孩子有糖吃,傅云靖第一次被一直视为无所不能的长姐这般软语哀求,觉得整颗心都要甜化了,他也能够为傅卿云办些事了呢,傅云靖噗嗤一笑,连忙答应下来。至于傅卿云口中所言,交不出刺绣,女工师傅就不许她吃饭的话,他压根没放心上,只当傅卿云故意夸大其词,哄他呢。
傅卿云可是学堂里唯一没被老师体罚过的学生,是所有兄弟姐妹学习的楷模。
若是傅卿云知道他的心里话,肯定得呕死了,她又不是圣人,会犯错是常理。
傅卿云等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等到傅云靖。
傅云靖怕傅卿云等太久,吭哧吭哧跑步过来的:“大姐姐,你瞧瞧,是这本不是?”
傅卿云没先去看那本书,而是温柔地给他擦掉额头冒出的汗水:“看你,我又不急的,你急三火四的做什么?下次不许跑这么快了,出了这许多汗,着凉了怎么办?”
傅云靖心里甜丝丝的:“我知道了,大姐姐。”又炫耀似的扬了扬手里的书。
傅卿云翻开看了看,果然查到挑花针的绣法,喜得捏捏傅云靖肥肥的小软手:“走,我们去给老夫人请安去,别让老夫人等急了。”
这几日,傅老夫人莫名不畅快,便让傅卿云和傅云靖陪她吃晚饭,人多热闹些。傅卿云是****见着傅老夫人却不能告状,心里很是憋屈。
傅老夫人放下手中账册,看了眼滴漏,问道:“你们俩今儿个怎么回来晚了半个时辰?可是遇着什么事?”
傅卿云含笑道:“让老夫人久等了。我和五弟弟见这几日老夫人总看账册,怕扰了老夫人清静,才在外面逗留的。”
傅老夫人有些心烦意乱,“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傅卿云看了眼那垒得高高的账册本子,悄悄吐了吐舌头。傅老夫人年轻时喜欢诗词,嫁了人依然不改这个习惯,常常着人买最时新的诗集来看,自然会对满是数字的账册看不顺眼。
恰好,傅老夫人注意到傅卿云这个小动作,顿时失笑,原来稳重端庄的大孙女也有活泼调皮的一面。
吃罢晚饭,傅卿云回去研究挑花针,傅云靖在傅老夫人的监督下写完大字,依偎在傅老夫人怀里说话,讲了学堂里的学生和夫子间的趣事,实在找不到新奇轶闻,便扯到傍晚遇见傅卿云的事:“……大姐姐煞有其事地骗我说,若是没完成师傅的功课,师傅罚她不许吃午饭呢。我想着我被先生罚不许吃午饭的时候,真想把先生的肉吃了,饿肚子的滋味真不好受。我便顾不得真假,忙忙寻了来,老侯爷的书童还笑我来着……”
傅老夫人第一反应则是心疼地搂着傅云靖:“云靖,你哪个先生罚你不许吃午饭了?告诉我,我给你出气去!你才这么大点,不吃饭怎么长个子啊!”
傅云靖嘿嘿笑:“老夫人,我是骗你啦,一顿不吃哪里有那么夸张,想看您紧张我罢了。我可不是在您面前告夫子的状!”
傅云靖上学堂不为学知识,而是为了有人陪着玩,傅家的学堂可比当初他在傅四老爷任上时只有他一个学生的私塾好玩多了。
傅老夫人却以为傅云靖上进、懂事,微微笑了笑,这才反应过来傅云靖提到的傅卿云被罚一事:“你大姐姐很少吓唬人,她真说了那针线师傅体罚她的话?”
傅云靖困顿地打个呵欠:“真的啊,我大姐姐什么都会,上次那鹦鹉我训了半个月不会说话,结果拎到梨蕊院住了两天,那鹦鹉就会请安了……”
傅云靖合上眼睛,歪在傅老夫人膝头睡着了。
傅老夫人静静坐了会儿,吩咐傅云靖的奶娘丫鬟将他送回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