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尸留,姬歌和伊芙却早已战昏了头,吸呐饱和的两人身体里黑气四荡,那些下面逃走的人对他们已无用处。
眼里只有彼此的要害,杀招频出,从这头穿过打到另一条矿道。
其间各有胜负,但即使微占上风也付出了染血的代价,姬歌空负日夜苦修,枉纵使是男儿身,却在耐力上也并不得半点便宜。伊芙的攻势往往绵长而狠毒,一卷进去就如凄风冷雨不可自拔,险处差之毫厘,惊得姬歌不禁失声。
旧伤未去新伤又添,无能又再次暴露。
内心冰凉的同时,这回姬歌没有怒己不争的恼怒,而是闪避中每一次出手更加有目的性,也利落干脆了许多,脱去了其余不该有的赘招。
人不可能永远不不止不休地做某件时间,呼吸也偶尔会有吞咽的余暇,何况是极费体力的恶战,他们都不可避免互有盛衰。在这个时间段里,就像猫鼠一样,不过,身份会时常转换。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一心杀掉对方中,越陷越深,渐渐早已远离了人迹踏过的地方,在拐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小洞道里这种感觉愈加明显起来。
狭长如肠,蠕动着进入大山不为人所知的秘处。
外界的酷热也感觉不到了,森然阴冷是地下不变的主调,但行至这里,好像这份晦暗凝成了实质,吞掉了这对“仇家”,滴水不漏。
这儿没有生灵,就连蜘蛛网也看不到,似乎曾经崩毁过,到处都是坍塌的遗迹,入目中没有一块类似煤石的物体可见,无疑是一支废道。
不经外力扰动的土壤有些松软,此时随着两个到来恶客的偌大动静,轰然中被打飞起来,袅袅弥漫着,伴随着低哑的呻吟。
大口的吐吸中姬歌的口鼻都有灰尘飘进,满嘴的土腥味并没有让他在意,只是用眉梢滴落下汗珠的眼牢牢盯着伊芙。
他伸出干燥的舌头舔了舔起裂的上唇,汗意已经溢满全身,湿透的黑衣紧紧贴着肌肤,像是一层皮。很多划破的地方露出触目心惊的血口,血迹还没有止住,反而在之前每次出手里,那些不久前结痂的疤痕又再次挣开。
很长时日没有进水的他也没时间去好奇自己的汗从何而出,只是隔着土灰去看伊芙。
她的发上也有结成霜的汗渍,只是那眼眸始终比霜更冷,不再被激怒,对姬歌的目光显露着断然的寒漠。她在吐息,却不是罢休,而是在酝酿更可怕的杀势。
灰尘还没有散去,谈不上深谙杀人术的两人却也都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借着转瞬即逝的眼障,电光般刺杀对手。
“嘭嘭嘭!”
袭来的影子交错,黑气暗蓝滚滚缠绕,掺杂了太多死去的怨念不再精炼,呼啸着好像咆哮獠牙,要为各自的宿主报仇。
他们为搏杀所迷,却没能注意到在越往里去,周遭的塌石越多,横断去路,有的尖端锋锐,像磨利了的钝刀,一不小心就能拉破皮肉,望上看去,甚至顶部都是残毁的,有几个狰狞的大窟窿。
“咔咔……”
姬歌一击将伊芙打出去,直直砸在洞壁上,余力将她背后的壁面砸出一个龟裂的坑印,血丝在嘴角渗出,但却立即倏然跃起,还以颜色。
他们斗到红眼,恨不得将对方杀之后快,手段倾囊而出,已经浑然不在意身处何处。轰隆中,洞道不堪这股大力翻搅,四处出现裂纹,即使有所察觉,两人也没一个打算停下,裂纹一再扩大。
“轰轰轰!”
终于,裂纹在达到一个极限的密度,洞道开始坍塌,经年的旧痕蓦地崩裂,霎时间,身处其间的两人只觉地动山摇,几乎站不稳身形。
簌簌掉落下的石灰越来越多,坍石有如暴雨一样砸下,耳边是响彻的雷鸣,这骤然降临的恐怖景象像极了姬歌在树洞内经历过的山崩,不过这一次,显然不是祸从天降,他们两人就是祸源!
“嘭嘭……“
受此噩闻,姬歌和伊芙无心再厮杀,退了开来,努力站稳身子,眼瞳瞪大看着周围的崩毁,黑气包裹下用肉掌将朝自己砸过来的一块块大石凭空击碎成粉末,砰然炸开来。
这是二次坍塌!而这一次好像比起无人知晓的上一次更加可怖,洞基似乎都被两人破坏,整个矿洞都摇摇欲坠。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直觉脚底生寒,之前杀人不变色的两个少年男女也不禁慌了神。
两人身处其中,更能感受到这种恐惧,好在姬歌经历过一次,身上那些淤青和自己咬牙忍痛扳回复位的骨骼大多都是拜那场大崩毁所赐,他明白所处的境地后,立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也没心思管近在咫尺的伊芙,他上下将周遭印在眼里,在乱石如雨的洞道中闪躲着艰难迈步。
比起上一次那场堪称梦魇的经历,这回出自两人手的坍塌威力小了很多,但绝望的是,这里是个密闭的空间,那里还可以选择上下。
而这里前和后好像都是死路一条。
念此,脑子里给出的答案让姬歌目眦欲裂,耳朵不知为何变得突然敏感,听到伊芙也在一顿慌神中醒悟过来想要求生的动静,凶狠地瞪了她一眼。
没想到飞来横祸的天灾没有杀死他,却是要死在了自己和这个恶毒女人的纠缠里。
可他姬歌绝不会认命,不然也不会走到今天,他所习惯的,就是在这种叫绝望的情绪里找到另一个真实的自己。
见姬歌瞪了自己,伊芙不知大难临头这个花奴还有什么花样,但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