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营帐之中,只有一枚灯盏静静地燃着,黯淡的光芒从芯苗中弥散开,并不明亮,至少姬歌身后的一片还是暗沉沉的。
但就在这黑暗之中发出了一个淡淡,带着冷嘲的声音,“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
姬歌猛然回头,身子随之后退几步,如临大敌般黑气沸腾了起来。
难道自己中了埋伏?这声音是……
漆黑中,一双煞眸突兀亮起,胸口那只狰狞的恶鹰显得格外醒目,人影走到了光亮处。
黑鹰的面目在黯淡的火光下森然一笑,居高临下紧紧凝视着姬歌,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倒是狡猾的很。”他微微走近两步,目光落在姬歌的手中,嘴角带着浓浓的嘲讽,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疑惑,“你到底是不是他们的人?”
姬歌暗暗向帐布处移去,看着这个当年劈死秃子的匪首,他不知道黑鹰口中所谓的“他们”是谁,不过只有黑鹰一人让他稍稍放下心。
“不管你是谁,闯进我的地盘,就得死!”黑鹰将腰间的狭刀抽出,左手在刃口一抹,杀气顿生,锋锐锃亮的刀身上映着姬歌默然的脸。
他忽然恍若想起了什么,但思索之下又找不到头绪的来源,摇摇头将疑惑抛诸脑外,狭刀轻颤,下一刻仿佛就要扑上它的猎物。
姬歌浑身都紧紧绷住,凝眸紧盯着黑鹰的一举一动,现在的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只能束身待戮的小小俘虏。
蓦然,他动了!
电光般跃向黑鹰,掌指间弥漫着黑气,但这气融入营帐的昏暗里,让黑鹰以为是瞬间出现的错觉,姬歌的身影竟留下了残影。
黑鹰眼眸猛然一缩,他没有想到这个少年崽子居然拥有如此可怕的速度,此时也不禁正色,身子微沉,于姬歌快临身的一刹斩出了第一刀!
“嗡嗡。”
狭刀撕裂面前的空气,冷冽的气势仿佛让整个营帐都剧烈地抖动起来,嗡鸣中逼近姬歌,倘若被劈中,即使姬歌的身体经历过体术的苦修和石笼金光的修复而变得异常坚韧也要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这种代价,姬歌吃不消!
所以他收住去势,挪身避开这一刀,一击不成便退后,鼓足劲力又是一击。这是他在为数不多的战斗中得出浅薄的杀敌经验,若是一击不成,就要再出一击,势如洪水绝提般不绝,因为黑气诡异魔性的缘故,他拥有天然的优势。
黑鹰大皱眉头,刀光黑芒交错之下,姬歌的攻势在他眼里并不算怎样可怕难接,甚至破绽百出,但在他咄咄逼人,状若疯狗般的舍身猛攻下,自有一股凌厉,一时间内也无法直撄其锋,只能沦为被动的防御。
姬歌现在的状态,完全摒弃了之前的一切,都忘却在脑后,渐渐的,黑气霍霍沸腾大盛起来,无边的蒙昧之感弥漫而来,蔓延至整个心头,魔性再一次主宰了他的躯体。
血液杀意愈加沸腾,可头脑却愈加冰冷。
他像是一头只知道进攻,失去了理智的疯烈野兽,连匕首都没有拿出,狂野的原始本性露出獠牙,每一击都直接而凶狠,毫无余地,再也不计任何代价。
仿佛眼前的人的面孔化成了一张枯槁狞恶的疤面!
姬歌的眼瞳中的黑芒微微跳动,发出摄人心魄的诡异色泽,心底埋藏最深处的杀性都爆发出来,他像是换了一个人般!
黑鹰在狂风暴雨的攻势下支撑还没有露出颓势的迹象,狠狠挥出一刀,咬牙骂道:“这小子是疯子吗!”
荒原的夜深了,四野飘荡着寒气,小坡上点燃了一把火把,不多时整个坡上都被熊熊火光点亮,夜空下像是巨人的篝火。
“阿嚏!”
虎背大汉缩缩脖子,打了个喷嚏,悻悻然摸了摸鼻子,兴致不高的说道:“好了,大家都举起火把再仔细检查一下四周,若是实在没有发现,就回去睡个安稳觉吧。他奶奶的,这贼毛的,溜得还真快!”
土坡上燃起了火光,可坡下的营帐中还是黯淡,姬歌和黑鹰纠缠在一团,将原本就肮脏的营帐里搅得更加杂乱。
“呼呼呼!”
黑鹰开始喘着粗气,赤膊的身子都泛上潮红,青筋鼓起,在和姬歌的缠斗中渐渐有些吃力,可他一直寒着双眼,死死盯着姬歌,发现到姬歌的变化,脸上隐有一丝笑意,心中狂吼。
“哼,我看你能疯到什么时候!”
姬歌的魔性缓缓褪去,眼瞳里充斥着的诡异色泽收敛进去,嘴唇紧紧咬着,默不作声,虽然没有喘气,但剧烈颤动起伏着的胸口无疑出卖了他,他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黑鹰仿佛和以前厮杀过的人不同,仿佛身体上存在了什么东西可以略略抵御他还不算纯熟的黑气侵体而入。
骤然,营帐外火光熊熊一亮,透过帐布照在两人的身上,那一瞬,姬歌猛地冲向黑鹰,爆发出甚至比之前更加快的速度,这是他的拼死一搏!
黑鹰只是略微分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但疲累的身子已做不出任何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姬歌手指扼住了他的脖子。
“呼呼……你,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姬歌右手紧紧扼住黑鹰的脖子,只要稍一用力就可以扭断,闪到他的身后,在他耳边重重粗喘着开口。
因为干渴而有些嘶哑的陌生年轻声音传入耳中,黑鹰猛然却涌上来一股熟悉的感觉。
但他终究是纵横荒原上的鹰匪之首,即使生死在人手,也面不改色,反而问道:“那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