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歌立身战台上,脸上有了一丝血色,不过方才的调息只是驭使黑气帮他将体内紊乱的气血暂时压下而已,无异于饮鸩止渴,但此时的他尚可堪堪一战!
待到他目光望去看清这一回自己对手的面容后,姬歌顿时不禁在心中冷笑一声,眸光渐寒,首次在众人面前将杀意肆无忌惮地释放出来。
这杀意远非其他少年单纯为生存而在厮杀中,更多像是兽性般可比,酷寒阴冷,是从姬歌深藏在心底那愈演愈烈、几将自己焚灼至枯竭的仇恨火焰中催生而出,宛如一颗噬心化骨的毒种,伤己更伤人!
此刻有如实质般凝成利刃直刺进那人的眼睛,让他顿觉遍体发寒,心口不由一窒,不敢与之对视,甚至在心中翻起剧烈波澜的同时,升不出一丝抵抗的念头。
“这小子……不,花奴!呵呵……太诡异了,怎么大白天里像是见了亡灵一样!”
台下众少年呼吸急促起来,觉得这蔚蓝白日里居然生生有种打寒颤的冲动,喉咙上下一动,舌苔发干强咽了口口水,面面相觑之下勉强发出阵阵干笑,浑身都不自然。
“对了,我可听说……这姬歌向来诡异得很,当初去抛尸的活儿到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整天和尸体打交道,不会是把灵魂出卖给亡骸之祇换取了什么吧!”
有人神色诡秘地说出了姬歌上山之初被派下的活,半开玩笑地说着,却发现周围哑然无声,没有人搭理他。
“喂喂,你们不会以为是真的吧!”
回答他的依旧是一片寂静。
察尔混在寂静的人群中,凝视着台上的姬歌,脸上突地涌现出一阵愕然,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小声嘀咕。
“好像啊……和她。看谁都像是看死人……”
台上台下都是长久的寂静,仿佛时间被瞬间凝固在这一刻,与其他战台周遭的喧哗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落差之下吸引来了许多人惊奇的目光。
姬歌眼眸森然盯着面前的熟人,却并不急着动手,而是嘴角勾起了一抹仿佛是讥讽的笑容,看起来如猫捉老鼠般不急不缓,在众人看去如同戏谑!
的的确确是戏谑!
面前这人正赫然是在沙石城中胖老头店里时,差人送上狩猎邀请,却设下了猎中猎圈套的斐吉,阴谋让姬歌进入陷阱,在姬歌搏杀刺鳞重伤之际妄图和乌迪等人联手杀他!
姬歌回堡之下,苦思之下肯定自己和这斐吉未有结怨,更不谈深仇。可就是这样他在表面上笑脸相对,背地却暗自勾结乌迪要害他性命。
看着这笑面小人额头不断渗出冷汗和眼底出现的心悸,正苦苦支撑的狼狈样子,姬歌的笑容愈加浓郁,杀意也愈发森然,如脱枷的猛虎姬歌尚不能控制如臂,却尽数加诸在斐吉身上。
他依然没有动,静静看着,嘴角那刺眼的戏谑讥讽落在斐吉目中,仿佛滚烫的铁烙在心口烙下耻辱的印记,似也在猖狂嘲笑着他的软弱无能。
“啊啊啊!!姬歌!哈哈……我就是要阴你如何?哈哈,你有本事就来杀我啊!”
斐吉彻底崩溃了,姬歌肆无忌惮地在这众人瞩目的殿台上给予他这样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他恨欲狂,此刻再也忍受不住,白净的面容扭曲着挥着拳轰向姬歌。
头发散乱,面色狰狞,气血剧烈翻腾,让他看起来如同一只发疯的野狗,呲牙咬向姬歌的脖颈,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黑气倏忽弥漫,将他的右臂包裹起来,挟着让不少人变色的裂石之威轰然而至。
姬歌面不改色,甚至连嘴角的讥笑都没有丝毫褪去,只是他的内心并不是如同表面一样不屑一顾,暗暗凝重起来。
他方才嘲笑斐吉有两意,其一是为了激怒斐吉。以他阴狠的性子绝对会掠夺别人为已用,先前也隐隐感受到了起伏的波动,而姬歌正好可以趁虚而入,激怒斐吉使得他体内不稳的黑气再度随着情绪紊乱,至少可以让他分心压制。
而第二个目的,则是为了拖延时间!姬歌心伤之时黑气作祟导致他心力交瘁,正是极度虚弱的时候,此刻能够动用的力量不足平日十一,所以此消彼长之下,拖得越久越好。
没想到这斐吉性子极端偏激,且心理脆弱,禁不起一激就被怒火蒙住了眼睛,全力冲了上来。
斐吉呼啸而至,而姬歌却只是站在那里,不为所动,落在他人眼中还以为姬歌自负嚣狂到了无视斐吉的地步。
蓦然,他缓缓抬起手掌,滚滚黑气袅袅而出,远远望去,如条匹练缠在姬歌的身旁,有遮天蔽月的势头,极为惊人。
与之相比,仅仅是包裹一臂的斐吉显得可笑无比,仿佛大人在欺负小孩。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叹,为姬歌黑气之雄浑而咋舌不已,只有察尔的脸上暗露出几许担忧。
远处一个披肩蓝发的少年闷头走着,仿佛对身边的所有都不在意,揣摩着自己的心思。似是感觉到什么,他回过头望着那蓬如盖的黑烟,愣住了,良久才呆呆地回过神,眼中精芒一闪而逝。
“还可以这样?”
而台下刻满名字的石块旁,那原本闭目小歇的黑衣人突兀的睁开一丝缝隙,先是错愕,摇了摇头,随即眼中露出一丝玩味之色:“有趣,有趣。”
他紧绷的脸上闪过一缕极不易察觉的笑意,以他的眼色怎么会看不出姬歌只是在虚张声势,看似气势凌人,实则只是在扯一张虎皮。
斐吉满眼黑气大盛,暗自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