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也不知迷迷糊糊睡了多久,一睁开眼首先看到是漆黑的夜色。我这才想起这里是神界的三十六重天,这里是没有白昼的。水榭中没有点灯,漂浮在水面的莲花灯光线却明媚优雅,忽明忽灭交相映得一旁的青年眉目如画。斯人斯景。甚是赏心悦目。
我撑起略微疲惫的身子对他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他道:“戌时。”
“真是晚上啊?”我的精神一下子盈足,思路有点没缓过来,“难道我睡了整整一天?”
在他的点头默认中,我深深意识到自己最近愈发嗜睡的事实。我沉吟着解释:“其实,我这人就是有个毛病,只要心中什么心事烦恼都解决后,整个人就会陷入格外轻松愉悦的状态,睡觉起来也是往死里睡,丝毫不受外界影响。”
长离恍然道:“难怪我叫了你那么多次,你都把我踢下了水去。”他淡淡一笑,眸光中似乎渲染了灯色温暖,“小凤凰,这几天你过得开心吗。”
我从被窝中钻出一个头来。忍不住往他身旁凑一凑,毫不隐晦地道:“当然开心。我还希望能一直这样开心。”见他神色复杂,我略觉得落寞,不晓得这句话说得有什么错。“长离,你觉得呢?”
他一怔。旋即失笑,用手捏了缕我的头发玩,“我会让你一直开心的,小凤凰。”
我佯装嗔容:“不要叫我小凤凰,听着多别扭。你就像别人一样叫我小夏就好。”默了一默,又道:“如果你不喜欢叫我小夏。叫我夏夏,夏儿,安……”
这明显更别扭了。
长离眯着眼睛望了我一会,将我的手收在掌心中道:“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只有我可以叫你小凤凰,如果别人也这样叫你,我会生气。”
我为他的小气不能理解之余,却发觉自己心里是甜甜蜜蜜的。这很奇怪,从前清冷少言的长离在这几日变得格外爱说话,说的也尽是让我欢喜开心的话。我又有些暗自担心,生怕长离把话就此说尽了。
他低笑一声,道:“一觉睡醒,你饿不饿?”
我轻轻说了句有点儿吧。然而盯着他看他能变出什么把戏。他却好像提前准备过似的,在落下这句话后那河水中又冒出了几条小鱼。长离略伸出手,小鱼便冲着他游过来,脑袋上齐心协力顶稳了一碗小米粥。
我指了一指,不大放心:“是你做的吗?”
他脸色不变:“不是。”又道,“我让这条河里的河仙做的。”
是我险些忘了长离并不精通厨艺这一事实,却也不好不给他面子、不给河仙的面子,便二话不说地这碗粥喝了下去。
他静静地看着我,我在他的注视下打了个饱嗝,“我好像还没吃饱。”摸了摸肚子,强忍住又将泛上的饱嗝,道:“本祖宗要吃大鱼大肉。”
长离沉思片刻后,向我提议:“我倒晓得如今这个时候哪里有大鱼大肉吃。”
我满怀期待地冲他眨眨眼。
长离二话不说将我拦腰带起,重重云烟也就此尽数穿过,我回头瞻望,那水榭已急剧缩小成一个小点。对方的语声有些隐笑:“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时候?”
再回过神时,我与长离两人已落脚于京州都城的闹市之中。
喧闹声渐远渐近,衣着喜庆华美的公子姑娘手捧花束走过,留下一串谈笑风生。
二月十五,正值花朝。
从前一直待在天上的时候,我并不清楚这凡世的花朝节具体是怎么个过法。只知道在这一天家家都会祭拜花神,闺中女人一般都要剪了五色彩笺,取了红绳,再把彩笺结在花树上,这便是所谓的赏红,更甚还要到花神庙去烧香,以祈求花神降福,保佑花木茂盛。
其风俗多是郊游雅宴,骚人墨客、亲朋好友,在观景赏花中饮酒赋诗,欢声笑语持续不断。总之看场面似乎挺热闹的。长离和我所在的方位又恰好是游人、店面最多的一条长街。两侧芳菲盛开,绿枝红葩,固然是一番令人流连忘返的景致。
我许久不曾见过这样的美景,兴奋地拉紧了长离的手道:“从前我听烨清说,每到这一年咱们神界的花神与百花仙子们都会下凡,为凡世捏造出一副美轮美奂的幻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长离双眸含笑,示意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楼台。“当然是真的,花神正在那呢。”
我在九重天待了那么久,实则和那花神几乎只有一面之缘。听说她生的好,因此便格外心高气傲,一般的仙人她还不屑搭理。我夏安区区一司命仙君,自然也得不到美人的青睐。如今这活生生的花神就站在自己不远处,我的心情有些激动。
在都城中央那七丈高的楼台上,衣香鬓影锦绣簇拥,立着不少身姿纤美的仙子。被这些花枝招展的仙子所簇拥着的正是大名鼎鼎的花神玉夙,玉夙手腕上挎着的花篮中尽是各色各样的莳花,照例用红布条或红纸束缚花枝。每当她将这些花扬下时,楼台下的百姓便纷纷欢笑着争抢,气氛一下子被推到了顶峰。扔狂在巴。
当长离询问我是否要凑个热闹,我淡定地摆摆手说道我从小就患有密集恐惧症,那边人太多了我怕见了头晕。我自认为这苍白的脸色已是演得到位,长离见了只是沉默片刻,一言不发地带着我走进一家饭馆。我秒懂他这是终于要带我下馆子了,不得不说长离出手就是任性,一眨眼这家店中最贵的几道菜都被他点了。
店小二先上了一碗热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