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发生命案开始,宫中人心惶惶,谈之色变。为了安定人心,还后宫清平,皇后决定在钦安殿开坛做法,请定一上人驱除邪灵妖孽,并且每日在钦安殿诵经两个时辰,连续诵经一月,还让每个妃嫔每日抄经,以表诚心。
如此,那些鬼神之说慢慢淡下去,谈的人也少了。
这日黄昏,凌立来找萧婠婠,对她说,他升官了,现在是景仁宫侍卫队长。他们来到千波碧湖畔一处树木繁深的地方,此处绿荫如盖,暑热稍稍缓解。
微凉的湖风吹来,她的衣袂轻轻飘拂,他的袍摆微微拂动。
他说,上任侍卫队长升迁,就提拔他当队长。
“凌大哥步步高升,可喜可贺。”萧婠婠笑道。
“总有一日,我会在御前当差。”
他凝视着她,目光比夕阳余晖灼热,烫得她心尖一跳。
她惊讶地问:“你想升至御前侍卫?”
他坚定道:“御前侍卫统领,是我的目标。”
她不知道该说他志向远大,还是该说他好高骛远,她觉得他变了,尤其是他的眼神,比以往坚决,给人一种狠厉的感觉。
他这样的变化,是源于自己么?
她不愿自作多情,可是,她想不到别的原因。
“凌大哥,我们都变了。”萧婠婠伤感道。
“心地善良、软弱无能的人,留在皇宫,被人欺负至死是唯一的下场。”凌立的声音很冷。
她不语,因为她明白这个道理,也赞同他的话。
他的双掌轻握她的双肩,“凌尚宫,皇宫里的人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但你与我之间,只有守望相助、互相扶持。我凌立对天发誓,永远保护你,永远对你不离不弃。”
萧婠婠心魂一震,“凌大哥……”
很感动,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样痴心、优秀的男子,能够嫁他为妻,想必很幸福的吧。
可是,此生此世,她不可能偿还他什么。
凌立露齿一笑,若无其事一般,如血夕阳在他的脸上镀上一层金红的光,笑如染血。
————
这日,燕王府突然传来消息,燕王妃薨。
六尚局年资较老的女官说,燕王妃夏侯宜静是贤妃夏侯宜轩的妹妹,三年前嫁入燕王府,半年后即身染顽疾,药石不断,病情却毫无起色,两年来一直缠绵病榻,日渐消瘦。
有女史问,究竟燕王妃身患何病,就连宫中太医也无能为力吗?
怪就怪在这里,无论是宫中太医,还是京中名医,都诊断不出燕王妃患的是什么病症。
萧婠婠在想,不知宋之轩是否为燕王妃诊治过,连他都诊不出的病症,那就是奇症、恶疾了。
燕王妃薨逝翌日,又传来消息,燕王遣散府中所有侍妾,就连侍女也遣散一半。
宫人诸多议论,纷纷猜测燕王此举用意何在。
燕王命犯天煞孤星的传闻再次传得沸沸扬扬,甚嚣尘上。
燕王娶过四任王妃,前三任王妃入府不到半年就离奇暴毙,第四任王妃夏侯宜静身染顽疾,拖了两年多,仍然抵挡不住燕王的煞气,香消玉殒。
此次,燕王遣散所有侍妾,萧婠婠还真猜不透他的意图。
由于燕王是当今圣上的皇叔,位高权重,按照大楚国皇室规矩,陛下应当派数名宫人前往燕王府就有关燕王妃的丧事传达旨意,顺便帮王府打点打点。出殡前一日,萧婠婠带领三名女官、三名公公来到燕王府,奉上圣旨。
出宫时还是骄阳似火,傍晚临近回宫时却狂风大作,天地阴霾,雷雨欲来。
正要回宫,王府的平叔赶上来说,王爷有事与凌尚宫协商。
其余六人回屋等候,萧婠婠随平叔来到书房。
楚敬欢站在窗前,负手而立,望着窗外天地凄迷、狂风呼啸,一袭黑衣衬得他萧索冷沉。
自慕雅公主大婚后,她未曾在宫中见过他,他也不曾约见自己,算来已有一个多月之久。
“奴婢拜见王爷。”她声音浅淡。
半晌,楚敬欢才转身回到书案前,不看她一眼。
她暗自揣测他的心思,第四任王妃薨逝,他伤心、难过吗?他是否觉得自己命太硬,克死一个又一个王妃?
她偷偷地觑了一眼,他目光凝定,不喜不怒。
“你在想,本王是不是在为王妃的过世而难过。”他突然开口,嗓音漠然。
“奴婢不敢。”
“本王可以告诉你,本王不伤心也不难过。”
她没有回应,想想也是,他的四任王妃应该只是他的亲王身份应该迎娶的,他不会付出真心,而且燕王府侍妾佳丽如云,他夜夜欢愉,可见他不轻易对女子动心、动情。
楚敬欢忽然道:“你可知,陛下为何让你查案?”
这个问题,萧婠婠也多次设想过,却得不到真正的答案,“奴婢不知。”
“陛下行事皆非无的放矢,都会深思熟虑。”他的嗓音很沉稳,“他让你查案,有两个原因。其一,让你历练历练,其二,他要借你的手除掉某人。”
“陛下想除掉谁?”她惊诧,陛下想除掉刘喜还是德嫔?
“你以为呢?”
“不是刘喜,就是德嫔。”她觉得,陛下应该不知德嫔与刘喜的苟且之事,否则那日她提起德嫔,他就不会那么震惊了。
楚敬欢靠在椅背上,胳膊搁在椅子把手上,伸出食指,“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