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沈墨兮忽然在早朝提出,由皇后娘娘陪着太子上朝,太子就会每日上朝,皇后听政,于国朝大有裨益。
大多数大臣赞成,燕王只道,此事还需问过皇后的意愿,改日再议。
当日黄昏,楚敬欢遣人去传话,让皇后去千波台。
萧婠婠来到千波台,案上摆着五样小菜、两样糕点和一壶薄酒,他背对着她,负手而立,头戴梁冠,身着赤色朝服,轩昂伟岸的身姿气度挥洒得淋漓尽致。
恍惚间,她看见他的朝服不翼而飞,换成了玄色衮冕,俯仰天地之间,威武霸气,帝道十足。
也许,有朝一日,他肩背上的龙爪,会一语成谶,他会成为大楚国的皇帝。
而那一日,就是楚文朗遭罪的日子。
她不能让楚文朗受到伤害,不能!
“王爷。”
“娘娘。”楚敬欢转身,眼底似有笑意,延臂请她坐下,“娘娘若赏脸,就与本王饮几杯。”
“王爷客气了。”萧婠婠莞尔道。
他的侍从,她的宫娥,在他的示意下退出千波台。
她坐在锦榻上,开门见山,“王爷约本宫来此,是为了沈大人所提之事?”
楚敬欢与她隔案而坐,斟酒后道:“婠婠,这些都是本王让御膳房做的,你先尝尝。”
萧婠婠依言尝了尝,赞说色香味俱全。
“沈墨兮提议一事,你有何想法?”他举杯饮酒,问得淡然。
“婠婠只是一介女流,怎能上朝听政?还请王爷向诸位大臣说,太子上朝便可。”她淡漠道。
“历朝历代,垂帘听政的皇后、太后并非没有,你不必自谦。”他的眸光精锐迫人。
“婠婠哪里懂得朝政?听政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婠婠就不去丢人了。”
“即使是做做样子,那些大臣就会觉得,皇后娘娘陪太子上朝,多少可以牵制本王。”
萧婠婠一悸,他坦诚直言,必有深意。
他想告诉自己,就算自己上朝听政,也不会对他有任何威胁与牵制吗?
她徐徐一笑,“先帝临终之际,嘱咐王爷辅政,先帝信任王爷,婠婠也信任王爷。”
楚敬欢郑重地问道:“你真的不愿上朝听政?”
她点点头,露出一抹完美得无懈可击的微笑。
不是不愿,而是,假若她真的上朝听政,他就会防着她,看她的眼光就不一样了,他们之间就会因为国事、政务而越走越远,不复当初,虽然眼下他们已经不复当初了。
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不会上朝听政、朝臣们只能无奈接受她的“不愿”的时候,一日早朝后,沈墨兮来坤宁宫请安,对她说,明日开始,请皇后娘娘陪太子上朝。
萧婠婠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问道:“是大臣坚持么?”
沈墨兮摇摇头,“文武大臣并无坚持,是燕王再次提出,殿上群臣自然没有异议。”
她惊讶地愣住。
楚敬欢为什么坚持让自己上朝听政?为了堵住殿上群臣和天下万民的悠悠之口吗?还是为了稳定朝堂?
“娘娘陪太子上朝,虽说是听政,但是对于朝上所议的每一件事,都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与想法。”沈墨兮提醒道。
“哀家知道了,谢大人。”
“臣告退。”
看着他离去,萧婠婠蹙眉来到殿廊,望着湛蓝的长空。
这夜,她早早地歇了,天色未亮就被宫娥叫醒,匆忙地梳妆更衣,之后赶往奉天殿。
她抱着楚文朗,坐在金光熠熠的御座上,俯瞰整个大殿,紧张的情绪慢慢平复。
群臣叩首,山呼“太子殿下千岁”“皇后娘娘千岁”。
楚敬欢和沈墨兮分别站在左右两列朝班的首位,也跪地叩首。
虽然太子尚未登基,但是,国不能一日无君,只能由太子上朝听政,否则,朝政就真的落在燕王的掌中。
萧婠婠看向站在丹墀下的楚敬欢,迎上他沉肃的目光,不露惧色,心不再剧烈地跳动。
近来天下太平,并无什么大事,所奏的都是小事。接着,礼部尚书奏曰,虽然太子不足三岁,但国不能一日无君,太子应当尽早登基,由皇后娘娘、燕王与沈大学士共同辅政,这才是社稷之福、万民之福。
话音一落,大殿陷入了沉寂。
燕王没有表态,沈墨兮也没有表态。
“太子年幼,哀家以为,登基一事不必急于一时。百行孝为先,先帝驾崩不久,太子理当为先帝守孝三年,不知众卿有何高见?”萧婠婠语声清冷,干脆有力。
“娘娘所言极是,不过臣以为,太子登基乃众望所归,可稳定朝纲,更可稳定天下民心。”沈墨兮拱手道。
群臣纷纷附议,奏请太子登基,继承大统,以稳民心。
萧婠婠问道:“皇叔有何高见?”
楚敬欢朗声道:“娘娘,臣以为,太子登基一事,暂缓。太子不足三岁,暂不能治国,魏国听闻我大楚国皇帝不足三岁,势必会起狼子野心,兴兵来犯,欺我大楚国皇帝年幼无知。为北疆安定计,太子登基,不急于一时。”
沈墨兮反唇相讥,“王爷此言差矣,太子一日不登基,魏国更会欺我大楚国没有国君而兴兵南犯。再者,王爷纵横沙场十余年,威名远播,令魏军闻风丧胆,只要王爷率军北伐,帅旗所到之处,无不所向披靡,何惧魏人?臣以为,为稳定民心与社稷计,太子应尽早登基。”
楚敬欢语声冷肃,“一旦开战,生灵涂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