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颠簸了十余日,他们终于又回到了临城。离城门还有几里远,就已见到皇帝带着朝臣官员浩浩荡荡的队伍等在那里。
阮国公首先下马,疾步走到皇帝面前,郑重一拜。
皇帝忙将他扶起,脸上笑意满盈:“爱卿不必多礼。此次出征北境,得击败乌托十万精锐,尽显我霖国国威。国公可是我朝之英雄栋梁啊!”
“臣不敢当。启禀皇上,此战能胜,一切尽托晋王之福,微臣不敢居功。”阮国公一揖禀道。
随后赶来的墨昀壑停住了脚步。
皇帝正转眼打量着他,眼里的笑意却比刚才少了几分。
墨昀壑自嘲一笑,接着一挥袍裾而跪:“儿臣参见父皇。”
“好,好……”皇帝尴尬应了两声。对这个儿子,他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当初允他去北境,其实并不是期待着他能建功立业,而是……一个王爷亲临,必定会振奋军心,到时霖军的胜算也就大了些。现在却不料,这个从不看重的儿子竟然在这场大战了立了军功。
墨昀壑知皇帝的心思,毕竟这样的情境并不是一两次。从小父皇的眼里就只有太子和六弟,什么时候还认真瞧过他呢?
华霜躬立在远处,看见墨昀壑嘴角似讽似无奈的笑意,心里一恸。
——华霜先阮国公回到家中,毕竟皇帝还有些事要同阮国公私下商议。
府里也只有慕安一人在,至于阮慕笙和阮慕南,华霜轻吐了下舌,刚才不过远远望了那两人一眼,他们身上散发的冷气足以让站在十几米处的她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怕是知道了这个“上战场”的妹妹回来,心里的怒气一下子被点燃了。
对二十余年没真正上过阵的哥哥,华霜也很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但同时也认识到,今晚上的这一关,恐是不好过呀。
阮四公子倒是没他那些哥哥们那么多心思,只是对姐姐和爹爹的回来很是开心。连一个月前还有些不待见的华霜,现在也开始亲亲热热地喊着三姐了。
他还缠着华霜讲些战场的事情,自从那天他在昏睡中被二哥揪了起来,知道三姐可能假扮他的身份去了战场之后,他就一直心痒难耐,不是其他的什么,只是好奇。长这么他只从先生那里听过些兵家典故,却也不多,因为爹一直想培养他做个儒家子弟,连兵书也不喜他多碰。
华霜也早就卸去了易容,换上了女儿家的一身,又恢复了国公府嫡三小姐的姿态。只不过她自己心里明白,现在有什么,怕是不同了。
瞧着慕安一眼期待地望着自己,华霜轻笑了下,拉他坐了下来,“既然你想听,三姐就跟你说说。”
待到天黑阮国公和两位公子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阮慕安正蹲坐在华霜的脚边,手托着下腮,眼里露出兴致勃勃的神光。
华霜正讲到火攻围城的那段,余光却瞧见门口的三人信步走来,于是也顾不上多说,忙起身见礼。
“爹,大哥,二哥。”
阮国公应了声,阮慕笙看着她也点了点头,只有阮二公子,许是怒气没消,哼了声没再理她。
华霜正想解释,阮慕安却拉拉她的袖子,道:“三姐快讲完,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华霜微微眯起了眼睛,思绪回到了那日,仿佛又看见了那个身受不轻的伤却依旧自信满满的男子。
她将过程简洁却不失重点地讲完后,阮慕安的脑海里已经勾勒出了一个伟岸的身躯。“晋王……真是那样厉害的一个人?”他自小在京城长大,听到关于晋王的风言风语也不少。而此刻,他竟将两个完全不同的形象叠合在一起。
阮慕笙和阮慕南也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这晋王,想不到也是个厉害的人物。”
只有阮国公神色有些轻凝,且沉声道:“整日说些没用的。还不快去吃饭!”
阮慕南在阮国公转身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用口形说道:“爹又怒了,小心为上。”
华霜看着阮国公的背影,方才心里的轻快也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