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尔仲知道自己要去刺杀的人是静王时,他就知道这是寒剑布下的陷阱,若是他去,此番定然无法生还。可是,他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接受了,因为他的确很想杀了静王。
敖国静王是九渊三大名将之一,崇尚以武力征服天下,虽然年事已高,但是征战之心未改。天下有无数人听到静王这两个字就会莫名的害怕,尔仲并不害怕他,他是恨。一种缠绕在心中的深深的恨意,所以不管失败还是成功他都要一试。
静王府的守卫比尔仲预料的还要多,将一个王府里里外外包围了五层,恐怕是静王自己知道树敌很多才会如此警惕。
刚翻过第一道守卫,尔仲忽然后悔以前没有好好的问过祁昂静王府内的情况,不然的话他就知道从哪里进去是最安全的。
躲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尔仲确定方向冲向了一个角落,却在即将到达的时候被发现了。
“什么人?”一句话,守卫们从四面聚集而来,尔仲一下子就要面对极度的危险了,但是他的心中异常平静。
然而千不该万不该,尔仲竟想到祁昂,想到自己要死了,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他突然有种想法,或许自己曾经想过爱上了祁昂,又或者那只不过是感激和兴趣相投的叠加,他是真的想祁昂了,无法控制的深深的思念。
长剑挥出,尔仲想能多拉几个垫背的也不错,剑意在这样的绝境下更加狂烈,尔仲像被死神附身。这是穷途末路的壮观,这是最后的战斗,尔仲只想就这么冲杀下去,不管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管死亡还有多远。可他毕竟只是一个人,他的身上渐渐多了很多道伤,鲜血红得刺眼,这是生命的颜色亦是死亡的颜色。
就在他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去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叫他,撕心裂肺的叫着,似乎生怕自己死了。那个声音很熟悉,那个声音像是祁昂的。
努力不让自己闭上眼睛,在那张脸落入眼中时,尔仲发现那是本该呆在将军府内安安稳稳地睡觉的大将军祁昂,祁昂挡在他的面前,挡住所有要挥向他的剑,那么一刻,尔仲哭了,只因终于有人在他生命的最后在他身边,会为他的离去而伤心,这就足够了。活了这么多年,也就此刻,他丝毫不需要担心。
祁昂醒来时没有看到尔仲,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尔仲一定是被寒剑带走了,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执意要去杀手盟。弥清拦着他不让他去,祁昂直直的看着弥清,“对尔仲下手是你的意思吧,找到尔仲的事情我只跟你说过,寒剑平日里就很听你的话,你让他去杀一个会伤害到我的人的确是理所应当。”
弥清不语,证实祁昂所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尔仲的确是他让寒剑想尽办法去杀的,他这样只是想让祁昂仍然是他心中的那个大将军。他知道他这么做对不起尔仲,但是他别无选择。
屈膝而跪,这个被祁昂称作大哥的人就这样跪着,祁昂的心也揪了起来,他扔下一句“回来再说!”就匆匆而去。
杀手盟中没有找到尔仲的身影,寒剑也不在,祁昂想了一下立马就知道他们在哪里了,上了车,他急急的赶往金钱庄。
金钱庄的地下室内,尔仲双手被缚,身上的衣服破乱不堪,身上的伤口无数,“啪”地一声,鞭子没有落在尔仲的身上,而是在打尔仲的那人身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印记。
尔仲抬头,看到祁昂因愤怒而张大的眼睛,反而笑了出来。那么一抹淡淡的笑,那么一种不设防的心性,让祁昂乃至在场的人都是一惊。尔仲见他们如此,也是一愣,低下头去。
祁昂打开铁锁,让尔仲的身体完完全全的靠在自己怀中。
尔仲任他抱着,头一歪,笑道“大将军可真是精力旺盛啊,才过一天就活蹦乱跳了”祁昂怎么听都觉得他像个猴子,白了尔仲一眼又将他搂紧,向后面还呆着的人道“还不找件干净的衣服过来,还有备好轿子,下次再有这事,我绝不轻饶。”转头对怀中的人温柔道:“被打成这样还笑,你真是不知死活。”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这该是信任吧,祁昂狂喜,他并不缺少信任,可尔仲的这一丝信任对他来说是多么的不易。以前他总怕尔仲会离开,所以用尽一切办法留他在身边,直到昨晚他都该是恨自己的,现在那人却义无反顾的相信自己,碎掉的心一点点的恢复。他伸手抚着那张脸,尔仲很受用这样的温度,笑容又不经意露出。
离开将军府后尔仲的身体似乎也比之前好了许多,虽然挨了很多下鞭子,他竟然还能自己走着回到自己最熟悉的房子里。祁昂看着他慢慢的踱进屋里,抚摩着屋里的物件,心中无比的喜悦,他的尔仲终于又回来了。
看着尔仲伤痕累累的背,祁昂执意要给尔仲敷背,尔仲拗不过他,也就随了他的意思。
打了热水,祁昂将热毛巾敷在尔仲的背上,手不禁触碰着那敏感的身体。尔仲吃痛,却不叫,只是闷哼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换了一盆水,又敷了一会儿,尔仲的伤痕好了许多,祁昂高兴地替尔仲把长袍拉好,然后就躺在了尔仲的身边。尔仲已经睡了,轻微的鼻息吹在他脖颈出,甚是亲昵,他转过身去,面朝着尔仲。
那紧蹙的眉头,那微颤的睫毛,那温润的唇都是属于尔仲的,是属于自己的尔仲。祁昂有些恍惚,手却径直抱住尔仲,轻轻的,怕吵醒熟睡的人儿。
“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