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门关上。”老爷子拄着拐杖,背着门口站在书房中央,声音比之前在客厅缓和了不少。
书房的门早在徐致远出声之前已被关的严实,徐暮川站在其后,看着腰杆挺直,头发花白的老人,浅淡的喊了声:“爷爷。”
“你这几天去哪里了?”徐致远拄着拐杖,往前走了几步,绕过书房的工作台,而后坐到后面的太师椅上。
这书房原是徐致远在主屋住着的时候用惯的,后来他贪图后院的安静搬了过去,书房里的东西也没谁敢去动。加上他偶尔间还是会过来这里,所以这书房平时他不在的时候就给上了锁,甚少人能进去。
“纽约。”徐暮川敛着眸光,一派从容的回着溲。
“我是问你,去纽约做什么?”
徐致远双手倚着拐杖,端坐在太师椅上,平静的语气里透出一丝威严,蛰伏着精明的双眼紧紧盯着自家孙儿。
“爷爷不是知道么,何必明知故问。”徐暮川轻扯着薄唇,无意跟眼前的老人打太极,互相揣摩心思恧。
“你跟那个姓纪的小医生,是什么关系?”徐致远的声音缓长,似是在心底压制着火气。
话题既然提到这,说明老爷子知道的也不少。徐暮川索性也就说开,干净的指尖灵活的拨着西装上的纽扣,随手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
“以后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现在,是我喜欢她,而她不喜欢我的关系。”
徐暮川对着老爷子,神色冷淡的说着,话说到后半句,疏朗的眉间不自觉的微微蹙起,也是因为这后半句的内容,让他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以至一时没察老爷子朝他抡过来的拐杖。
幸好是隔着一张宽大的桌子,即便老爷子起的力再大,也只是把拐杖砸在徐暮川的手臂,发出闷闷的声响,并没有很痛。
刚刚努力压抑着的火气,在听到徐暮川这样一句让人无法置信的话之后,徐致远简直是瞬间到了暴跳如雷的境地。
“我警告你,先别说那个小医生是什么家世什么背景,哪怕她是总统的女儿,我徐家的长孙媳也只能是婧婧一个。我不管你对她存有什么心思,还是她对你不怀好意,我今天先把态度给你摆在这儿。别忘了,你是一个有未婚妻的人。做大事的男人,首先该有担当,要懂得自己身上该负的责任!”
满是褶子的老脸被怒火腾的连脖子根都泛红,徐致远连连挥着大手,口气里全是告诫。
“叶婧是你们强塞给我的。”
徐暮川依旧坐在那里,嗓音淡淡,只是眉尖蹙的更紧。
“身为徐家的子孙,强塞给你你也得受着,这就是你的责任!”许是怕这样的话传到外边去,让叶婧听到实为不妥,老爷子刻意压低了一声,口吻更显严厉。
始终不见情绪起伏的男人,在老爷子说完这句话之后,倏尔笑开,清俊的面孔上,那丝浅浅的笑容好看至极,却更显冷意。
他抬起幽深的黑眸,看向徐致远,薄唇依旧在笑:“那爷爷的担当呢?可否言传身教来让孙儿学习一下?你明明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怎么死的,却从不敢站出来说句话,这就是你的担当?有这样的父亲,我爸爸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
“混账!”徐致远气的一张老脸通红,随手抄起桌上的东西就朝徐暮川扔了过去。
这不是上一次在餐桌上的调羹,而是一个强硬度很高的歙砚砚台,砸在脑袋上分分钟要破口缝针,搞不好会来个脑震荡。
老爷子的速度极快,东西丢出去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丢的是什么,愤怒的情绪瞬间染上一层着急,却在发现徐暮川轻巧躲过之时,怒火更是暴涨,低吼了一句。
“我是你爷爷,这辈子都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相较于徐老爷子的恼羞成怒,自始至终皆是云淡风轻的徐暮川更只是了然的点点头:“没什么其他的事的话,我先出去。”
这几年来,每一次和老爷子的谈话总是以这种氛围结束,徐暮川对此越来越烦,也越来越不在意。
“你都知道些什么?”
就在他转身打算离去的时候,老爷子的声音又在后边传来,已没了刚才的气势,有的只是一个寻常老人的无力沧桑。
“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如果不娶叶婧,第一个不答应的不是我老头子,而是你母亲!”
徐致远的再次开口,却是让欲踏步前行的男人,猛地身形一顿。他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站在那,久久,重新拾步离去。
徐夫人因为担心,从徐暮川进去之后就一直在老爷馀腔玻想敲门,终是不敢。想在外面听听里面的动静,却因为屋子隔音太好,没办法听到一丁点的响动。
书房门从里面打开的时候,徐夫人的步子刚好踱到门口,看见自家儿子冷着一张脸出来,她急急开口:“暮川,老爷子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吃饭吧。”
徐暮川虽然对自己的母亲不亲近,但该有的尊重还是给足了的,他伸手抚了抚她的背,示作安抚。
“好,你先过去。妈去喊一声你爷爷。”徐暮川不想说,徐夫人自是问不出。
“你喊了他也没心情出来。”徐暮川淡淡一声,率先步向餐厅。
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徐暮川用餐都是很规律的,因为多年的医生生涯,长期不能正常饮食,导致他曾经有过很严重的胃病。
痛到他蜷着整个身子,大汗淋漓的躺在异国他乡一片清冷的公寓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