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染起身得太猛,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这的确是朝暮的帐子,可是里面却没有他的人。而且,她明明记得她是喝醉了,怎么就到了朝暮的帐子了?
突然一个想法冒进了夕染脑子里,她连忙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之后长长舒了一口气。还是那身衣服,而且床上的痕迹自始自终只有她一个人。
放心了之后,夕染又觉得这举动有点可笑。一时间,她坐在床上,不知道接下来做什么才好。
吱呀一声,夕染连忙惊觉地往门那里看去。
朝暮缓步走了进来,仔细看,竟有一些疲惫。他并没有换衣服,还是酒宴的那一身。白色衣袍如今有些皱巴,好在还是干净,朝暮明显无心注意这些。
他看了眼呆坐在床上的夕染,并没有惊讶,缓步走到玉桌前,抬手倒了两杯水杯水。倒好了,朝暮拿起来喝了一杯,拿着另一杯朝夕染走了过来。
“醒了?脑袋疼不疼?”
夕染愣愣地接过面前的水,听朝暮这么说还有些恍惚。他的声音和缓柔和,不知道是疲惫,还是温柔。
“恩……我睡了多久,现在几更了?”
夕染慢慢喝着水,漫不经心地问着。可是回应她的却是一阵沉默,朝暮也没有和往常一样笑她酒量差。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语气竟有些沉。
“你看,天都大亮了。”
朝暮说着,转头看了眼窗外,若有所思。
这个气氛让夕染浑身一抖,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忙把茶杯放到了一边,认真地看着朝暮。
“天亮了,我要出去。”
说着,夕染就掀开被子要往外冲。她心里的预感很不好,朝暮这样子更让她不安,如果不亲眼看到没什么事,她是坐不下去了。
还没等她下地走两步,一个有力的手臂就把她拦了下来。
夕染突然被拦住,莫名其妙之外还有些恼,抬头看着朝暮似乎在等他解释。朝暮正皱着眉,语气沉着。
“你现在不能出去。”朝暮说着,又把拦住夕染的手臂收紧,几乎是抱紧。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军里大部分将士都中毒了,这毒很厉害,稍不小心你也会中毒的。”
夕染正要挣扎,闻言一愣,连忙问道。
“中毒?怎么可能中毒,不可能会有人混进来。”
朝暮听后脸色微微一沉,回答道。
“是水。里面被人下了东西,单独喝是没有事的,可是只要碰了酒,就会浑身溃烂。如果没有解药的话,就会活活那么烂掉,生不如死。”
说到后来,朝暮语气都轻了。
这太恐怖,他都不忍心再说下去。正是关键时候,鬼族休息之后,还会继续来进攻。而这个时候,天兵天将都得了这样的病症,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夕染完全被惊到了。她想象不了,明明昨晚还在一起喝酒。今天就这么天人永隔,还是这么悲惨的方式死去。她都这么难以接受,朝暮……是更难受的吧。看他这样子,应该是一夜没睡。
亲眼看着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浑身溃烂,自己却什么办法都没有。这才是最无奈的吧。可是无奈并没有什么用,如果不想出方法解决,还会有更多的天兵天将死去。
夕染稳了稳心神,看着朝暮,问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是昨天晚上?”
她的声音还有些颤抖,朝暮轻轻点头。
夕染一拍脑门,真的是太蠢了。早知道后面就不喝那么多酒,为了和朝暮较劲,做这些有什么用!错过了那段最好的时机,现在就算解决,也是免不了一片死伤了。
突然,夕染看了眼身边的那杯水,语气有些颤抖。
“那这杯水……”
“帐子里的这壶水,是全军为数不多没有毒的水了。”
朝暮静静陈述着这个事实,看着夕染震惊的面容,居然还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充满了苦涩,并不足以安慰她。夕染猛地一推,就把朝暮推开了一点,忙朝门外跑去。
只是她速度还是慢,朝暮一转身就又把她抓住了。
“你不能出去。”
朝暮面容严肃,这句话不容反驳。不过此刻的夕染,可管不了那么多。
“你放开。我本就是随军而来的军医,若这点用处都没有,还不如死了!”
夕染原本很冷静的,说到最后也语气都气得发颤。如果她不能有所作用,只会拖后腿的话,那她真的是白来了。恐怕永远,夕染也不会原谅这样的自己。
朝暮听出了夕染的坚定,可还是没有放手,语气安慰。
“有连逍在,他都没想出什么解决办法,你去了不是送死么!”
朝暮越说,手臂就握得越紧,完全忘了自己这只手臂还受伤。经过刚才的拉扯,他已经感觉手臂疼得要裂开,似乎什么在流失。可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出去。
夕染这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她脑子已经清楚了不少,至少知道这决定是正确的。她一定要出去。
“连逍想不出,未必我想不出。即便是送死,也比在这里苟且偷生有意思。”夕染语气十分坚定,目光和朝暮的眸子对上。“我已经错失昨天的机会了,不想再一无是处下去。我们都没有大军众仙重要。”
夕染静静说着,语气很平稳。一字一句,那么有道理,朝暮也不能再挽留。他眼里闪过一丝沉沉的心痛,不再言语。就是这时候,夕染趁着朝暮放松警惕,猛地一甩手,就冲出了门外。
朝暮没有准备,竟退后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