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姨娘暗骂,你指桑骂槐呢?
这家里能和凌氏打个平手,以前就是宫姨娘和沙姨娘。
无心的话,宫姨娘多上心,别人都想不到。沙姨娘和洪姨娘从后面赶上,大家住轿,以国公夫人为首,等下凌姨娘说看笑话,让她恨国公夫人去吧。
这里凋零。
谢氏出门,并没带走很多人。但管事的说关门闭户,余人早就睡下。每院各有两个上夜的,一个跟在国公夫人后面,一个走出来。偌大院中,人声几无,好似秋风扫过。
“凌姨娘睡下了?”国公夫人轻声询问。
由院中清冷骤然生出的退缩,让国公夫人想到凌氏会当她是看笑话的。
“我还在!要进来的,就进来吧!”上夜的人还没有回话,房中出来阴沉沉尖声,把宫姨娘吓得尖叫出来。
凌姨娘随即听出有她,冷笑如夜猫子般寒人的动静:“宫氏,你也进来吧。”
沙姨娘不服气了,扶一把宫姨娘,冷淡地道:“夫人,姐姐,已经到这里,还是去看看吧。”沙姨娘是不会忘记凌氏以前怎么对待她们姐妹。
堂姐宫姨娘没有沙姨娘帮忙,而凌姨娘当时有二姑娘这个已会骂人的小疯子帮忙,总是受气的。
二姑娘会说话后,就会帮着母亲骂别的姨娘们。犹其随后进府的宫姨娘,在怀二公子怀武的几个月里,时常让二姑娘气得私下哭。
街上难听的骂人话,真不知道二姑娘从哪里学来的。想来,这与凌家脱不开关系。
背后有沙姨娘扶撑,宫姨娘定下神,怒从心头升起。以前种种也上心头,宫姨娘的机灵也跟着回来。
她暗捏沙姨娘的手,主动去扶住国公夫人。沙姨娘会意,绕上几步,扶住国公夫人另一边。
凌姨娘见到进来的人,就是国公夫人冉冉在妾室的搀扶下,气度不凡地进来。
“你!”
这个场面,把凌姨娘打击得不轻。
她心高气傲,又没有学识。因没有学识而让辅国公挑中,又因为学识缺少而带来的见识缺憾,而让辅国公很快失望。病卧在床后,自己并不能排解心头痛恨。正是日日怨毒没完没了,在今天又见到她的老对头,当家主母似的进来。
国公夫人,是凌姨娘意识中的老对头。
但凌姨娘,却不是国公夫人的老对头。
因此,凌姨娘红了眼睛,国公夫人却长长吁一口气。
以前,国公夫人也是恨过凌氏的,但很快,她就弄清楚她应该恨谁。接下来,辅国公又纳姨娘,国公夫人幡然悔悟,她不能恨所有的姨娘才是。
当你面对的事情都不对时,那只能是自己改变,或者说自己错了。
她不恨她。
她却恨她。
她曾因为她的进府,而痛哭终夜。也曾因为她的飞扬跋扈,而觉得遍体鳞伤。但现在的她,坐在床上,人瘦是枯干如失水老树。不出房门不见日头,面容更白,但白得惨烈,让国公夫人心头痛苦。
真是相煎何太急。
到最后,不是都有了儿子,都有依靠。
清风明月轻入房中,国公夫人在凌姨娘的仇恨目光下更省悟的彻底。一人不过一衣一食,求的不过是孩子和暖饱。
凌氏母子几十年里花费无数心血,坏事做的无数,现在呢,得到的不见得比自己更多。
“你得意了吗?你猖狂了吧?……”凌姨娘怒声大骂中,国公夫人只是怔怔。
宫姨娘是得意的,挑眉欣赏着凌姨娘的“病姿”。
谢氏对她不算体贴,也照顾得周到。衣裳被褥都是干净的,发上的金首饰,也黄澄澄的不显老旧。
宫姨娘想起来过年前,谢氏打发小子们把首饰拿出去炸,金首饰炸过,就是清洗得跟新的一样。
看来,她倒遇上个良心摆正的好媳妇。
撇嘴才有轻蔑,就落在凌姨娘眼中。凌姨娘怒瞪宫姨娘,沙哑着嗓子恶毒地道:“别看我现在不如你,我会活到你后面,活着看着你去死!”
她没有别的话骂,就打算耗日子了。
宫姨娘正要回骂,让国公夫人劝住。国公夫人道:“我们走吧,应该是我们打扰到她休息。”床前站着一个小丫头,刚才应该是她告诉凌氏自己这些人进来。
把宫姨娘劝出来,在院门外并不服气。生气的时候,宫姨娘尖酸性子就没压住,对国公夫人道:“夫人你怕她一辈子,还打算再怕到老?”
国公夫人眼皮垂下,幽幽地道:“我不是怕她,也从不怕她。不过是想到她以前的得意,再看她的今天,心中痛苦。”
水光在她眸中闪过,国公夫人不愿意在这里流泪,匆匆上轿,在轿内无力地道:“容我,先去睡了,明儿再见吧。”
这就催促小轿离开。
留下姨娘们原地怔住。
片刻,姜姨娘头一个反应过来,道:“容我,也回去了。”轻施一礼,上轿离去。洪姨娘也逃似的离开。
月光下,夏chū_yè风和暖,还在这里的沙姨娘却抱住手臂,嗓音有些打战:“姐姐,今儿怎么冷上来?”
“是你心里冷。”宫姨娘说过,还是抱住她肩头,也就垂头丧气:“这夫人,真的是修成佛道宽容不成?她的话把我的雄心壮志全说没有了,还灰溜溜的打不起来精神。”
沙姨娘也是一样的灰心,只强打精神,对宫姨娘笑道:“儿子们都这般大了,姐姐还敢有雄心壮志?”
看周围花木扶疏,并没有别人。沙姨娘低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