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毅侯根基深远,必须让他内忧外患,方能把他扳倒。把他扳倒,太子失去大助力,皇上至孝就算不敢动太后,他的女儿袁加寿也就不能内宫里逞威风。”水大人恶狠狠说着,面庞因为用力而苍白,好似指甲在怒火燃烧时掐住,失去一段血色。
欧阳住万万没想到他和妹妹精心筹划,水大人却愤怒更重。总是窃喜的,但为保水大人万无一失,他提出疑问。
“什么是忠毅侯的内忧?”欧阳住的话一出来,许大人等震动一下,目光如电望向水大人。
水大人冷冷回视这一切眸光:“内宅、家事、孩童等等,不要说你没有准备。”
在他剥皮似的注视下,欧阳住不无狼狈,暗自嘀咕你怎么知道我们家早有准备。水大人更近一步露出嘲弄,欧阳住恼火上来,不打算承认时,欧阳老大人开口应下。
“这里不是外人,也就不必隐瞒,都知道我们家头一等的大仇人是柳至柳家!二一等的大仇人是忠毅侯。”
他肯承认,就是许大人等也松一口气。许大人等斯文些,又有个女儿同在宫中落难,大家同仇敌忾的心,欧阳家不主动说,他们不好扒拉人家伤口。
欧阳老大人痛心地道:“老夫我丢官让发配,酷暑里受尽苦楚。当年与我们打官司的,一个是柳家,一个作人证的就是忠毅侯!”他眸中含上泪:“至今,我父子都没有官职,我的次子更是手脚全损,这仇这痛我们不会忘记!”
欧阳住也痛苦上来,在父亲的话后面紧随站起,泪和汗都潸潸而下,清晰地应一声:“是。”
不会忘记。
这几年里没有一天不在梦中把袁柳二家撕成碎片,还不觉得趁心怀时,醒来偏偏又是一梦,欧阳住都记不起自己几回从梦中醒来,泪痕满枕席。
他们父子对旧事不再沉默,水大人得意了:“就是这样的话!大公子前天还和我装相,那天我说袁家不可忽视,你还不接话。哼哼,我如实的告诉你吧,这事情里不把袁家扳倒,太后还如日中天,袁加寿将继续以未出嫁之身挟制六宫,太后要装袁加寿的脸面,皇后永远是个幌子摆着!你我的女孩儿就算有出头之日,也要让袁加寿的脸面挡下去!”
大家都露出痛苦之色,不用水大人再说下去,前不久袁加寿出内宫会见柳家,就是最后的证据。
柳家倾家之力和嫔妃们过不去,就算不对袁加寿感激,也会因为这当口儿拉拢忠毅侯而表现出感恩戴德。
装模作样,谁不会三两手?
水大人还有一句话伤到大家的心,“袁加寿以未出嫁之身挟制六宫”,嫔妃们使尽浑身解数讨皇帝欢心,为的还不是后宫之权。那袁加寿年方九岁,九岁的孩子有已露峥嵘显文才,有还抱着果子嬉皮地笑,后宫乃天下之一内宅,袁加寿这就掌控,这不是伤人心是什么?
欧阳老大人捶胸顿足骂:“太后把所有人不放在眼里。”在座诸人都有同感。
水大人这就昂然斗鸡似的继续高谈。
“忠毅侯的内忧,咱们一起想办法。忠毅侯的外患,我已经着手布置到一半,随时可以发动,但发动需要时日。宫里的消息咱们得不到,怕是多耽搁一天多一天凶险。从内忧上来看更容易。”他斜睨大家:“既然说到这里,哪一个都不许后退,都得参与进来,不然那个就是内奸!”
他赶鸭子上架的语气,我办坏事大家绑在一起,让许大人叶大人等心下踌躇。
许大人皱眉:“我不是胆小怕事,但是内宫里是什么动静咱们还不知道。要是贸然行事把孩子们害了,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卖!”
水大人和他争执,气急败坏:“你没有看出来吗?咱们没有动作,女孩儿们只怕命都要没有。”
叶大人也斟酌地语调:“几天里我的老妻往宫门上去,都挡住不让见。”咬着牙骂:“内相们以前没少收银子,现在全装见不到,他们从宫门里面走,我妻子进不去,见到他们不叫还好,叫几声全都避开。有朝一日,我女儿得宠,”
在这里停下,满面苦笑:“要是孩子们本来是没事的,让你水大人发动什么而折腾了性命,”他沉下脸:“你赔得起我女儿?”
水大人高涨的怒气也滞住,不知所措地结巴一下:“那,咱们怎么办?我家夫人也进不去内宫,说正在盘查,不让再见家人。正是没法子探听消息我才出此计策……”
提前发动他也痛心。
“盘查,盘查!也许是刑讯折磨,屈打成招也说不好。”欧阳老大人恨声支援水大人,水大人一脸我就是这个意思,也是想保孩子们在里面无事。
欧阳住沉吟:“这样吧,咱们各家分头准备,总不会让水大人一个人承担。再想法子在这几天里寻个人能进内宫里,细细的打听。”
水大人补充道:“最好这个人对太后不满,拉到咱们阵营里。”大家一起给他白眼儿,太后如日头普照,有眼力的谁肯和她不好?
就是咱们,要不是有旧事的有旧事,出现事情的出现事情,谁会和太后去作对呢?
水大人一时也想不到这样的人选,讪讪:“当我没说吧,有个人能打听就不错。”
……
袁家的家学里,一片欢笑声中,太子殿下所写的四个大字:家学渊源。张贴起来。
太子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