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看着那胸口致命的剑伤,墨秋水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他的双臂依然有力,甚至比之前更加充满力量,因为他要用这双手,将他的儿子紧紧抱住。
墨绝的尸体不偏不倚地落在墨秋水的怀里,墨秋水紧紧地抱着这具他最熟悉不过的身躯,双目呆滞地看着那张和他有着几分相似的年轻面容。此时的墨秋水,再也没有半分“大地之灵”代统帅应有的神采,现在的他,只是一位丧子的悲痛父亲……
蓝色的纯水之力突然从墨秋水的身体中冲出,不计消耗地涌入墨绝的身体中,试图挽回墨绝的生机,留住这具身体里最后的温度。
但他终究是失望了……
“这不可能!”墨秋水失态地咆哮着,双手死死地拽着自己的头发,“绝儿继承了不朽之躯的部分特性,你们是杀不死他的!这不可能!这一定不是我的绝儿!你们把我儿子藏哪儿了!”
没有人回应墨秋水的咆哮。空中的年轻人身形一闪,来到白飞霜三人身边,一语不发。
白飞霜有些不解地扭头问道:“神焕小友,他怎么死了?”
白飞霜的不解是有理由的。 在来此的路上,他们发现了那朵飘动着的怪异水莲,神焕主动前去一探究竟。
虽然他们不知道那朵水莲上的人是墨绝,但按理说,当神焕发现是墨绝后,应该会将他生擒。毕竟墨绝的身份注定了他活着比他死有更大的价值。依照神焕的冷静,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谓是“死而复生”的神焕面部的棱角比以前更清晰了些,应该是云海十二宫那特殊的云气所影响。
而与以往最大不同的是,现在神焕体内流动的气已经完全内敛,只要他不出手,没有任何人能看出他究竟有多少实力!
神焕看向墨秋水和墨绝的神色也颇为复杂,向白飞霜解释道:“我追上水莲的时候,他刚好醒来。我欲将他生擒,本就重伤的他根本无力抵抗。令我惊讶的是,他在最后却自动迎上了我的剑尖,待我回过神来,他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
“是不愿再成为俘虏受辱吗?”白飞霜深深地看了一眼墨秋水怀中的尸体,“若不是立场敌对,他倒是一名值得钦佩之人。”
神焕和墨秋水交谈时,并没有可以压低声音,所以他们的对话墨秋水也听得一清二楚。
墨秋水先是一呆,随后竟露出一抹苦笑,左手轻轻地拍打着墨绝的脸颊:“傻小子,成为俘虏又如何,你难道不相信为父会救你出来吗?何必赌这一时之气,争这一时尊严,这个世界上,能活下去的才是真正的强者。这个道理,我给你说出多少次了,你为何就从来不听呢?”
墨秋水的声音里,满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他就这样,眼神温和地注视着怀里的墨绝,就好像墨绝还活着一样,不断地讲起墨绝小时候的各种琐事,希望能听见怀里的墨绝给出哪怕一点点回应。
现在的墨秋水,甚至没有多余地心思去注意,神焕手中的问心剑能杀死继承了不朽之躯部分特质的墨绝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论是神焕还是白飞霜、易笮,亦或是与墨秋水绝对对立的战星官、雨星官,没有人去打扰墨秋水。
四周安静地只有墨秋水那回忆的低述声,和易笮为战星官治疗的微弱响声。天地,都不忍去惊扰那位丧子的父亲。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终于没有事情可以讲了,也许是终于承认了独子的死亡,也许是终于恢复了一代枭雄的理智,墨秋水忽然叹了口气,将墨绝的身体轻轻地放到了地面上。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墨绝的身躯缓缓融入了大地之中。这个过程是那么地自然,就好像他本身就是大地的一部分似的。
“我是这片土地上诞生的远古之灵,我自这片土地诞生,死后也自当重回这片土地。你是我的儿子,大地亦是你的归宿。”墨秋水的声音中悲痛越来越淡,说到最后,已经恢复了他往日的冷静。
“小心。”白飞霜出声提醒,身形微移半步,将神焕挡在了自己身后。
“放心吧,我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杀人。”墨秋水的缓缓转过身来,先是瞥了一眼白飞霜,随即便一直注视着被白飞霜挡住了半边身躯的神焕,“年轻人,我记得你是叫鸣霄,对吧?”
“神焕。”神焕不冷不热地回答道。
面对此时的墨秋水,神焕一点都不敢放松警惕。虽然墨秋水自承现在没有杀人的能力,但这并不能成为神焕放心的理由。
因为,墨秋水此时的眼神太可怕了!
这种可怕,不是那种充满杀气和压迫力的可怕,相反。此时墨秋水的眼神非常冷静。就好似神焕第一次在流心瀑布看见墨秋水时那样,冷静、睿智、深不可测而且充满了洞察力。
与之前不同的是,当初墨秋水的目光中尚有一分欣赏的笑意,而现在,却只有隐晦的血光!
“名字并不那么重要……看到你,我终于明白了这段时间我们‘大地之灵’屡次受创的原因,你潜入‘大地之灵’并获得杜骇圣裁的信任,甚至连我都被你瞒过了,这是你的能力。”墨秋水语气平缓地说着,“不论是害我们‘大地之灵’损失惨重的大仇,还是杀我爱子的私怨,来日,我都会一一向你讨还。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太轻易。”
神焕没有回答,沉默地点了点头。这桩仇,神焕自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