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韩世忠所想象的,完颜兀术现在已经快要憋屈而死了
完颜兀术怎么也想不通,他比父辈、兄长们都努力得多,甚至有理想得多,可为什么上天总是要捉弄他呢?
他要胜利、要荣誉、要全胜,每每也都能摸到了边儿,但总是擦身而过,往往随之而来的还有莫大的屈辱。这都是为什么啊?
和完颜兀术一起,所有的金兵在淤泥潭里呆呆地坐着,求神拜佛、望天打卦、什么也干不了,就是在等死,集体等死。
外人很难想象,金兵在这四十几天是如何渡过的。
首先是水的问题:黄天荡是内河,里面的水肯定是淡水,当然能够用来喝了;只不过,好几万人堆挤在一条窄小的淤积河道里,每天所排泄出来的黄白之物,也只能就地方便,这样的水,能喝得舒服吗?
虽然长江每天的涨潮退潮,能够略为清理一下黄天荡内的卫生条件。但是,每天如此,也让人非常难受。
其次是食物的问题:金兵随身携带的干粮毕竟有限。当干粮吃完,而船上又没有明火,只能用生肉和生米凑合着用。
如此一来,金兵们只能茹毛饮血,过着原始人的生活。
结果是,四十几天的时间,让黄天荡里的金兵身心俱疲,处于崩溃的边沿。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有个本地人神秘出现了。
历史数据证明,汉人是完颜兀术的福星。每当他生不如死时。总会有个汉人不知从哪儿跳出来,把他捞出苦海。
这次也不例外。
这个当地人告诉完颜兀术说这块烂泥潭是有出口的,叫老鹳口,只是年深日久被淤泥掩盖,只要顺着方向去挖,一定能重回长江。
完颜兀术喜出望外,重重打赏了这位本地人。
当晚金军全体出动挖烂泥,一夜之间挖出去三十里路。
第二天早上,宋军方才发现,黄天荡里的金兵全部失踪不见了。只留下大量的污垢之物。
到这里为止。黄天荡的故事才展开了一半,好戏仍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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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经是农历五月,完颜兀术带着一帮疲敝之师上了岸,马不停蹄。/继续往建康府出发。
这批金兵身心俱疲。作战能力已经到了最低点。完颜兀术可不敢就地驻防;万一韩世忠的部队追了上来,又或是那支宋军碰巧经过,金兵的损失就大了。
在完颜兀术的记忆中。建康府还是金国的占领区,也金国在长江南岸最大的一个根据地。只要到达了建康,金兵们就可以放心地歇息,好好修整滋养一番,弥补一下被过度惊吓而扭曲的心灵。
几经辛苦,又是一番的舟车劳顿,完颜兀术的主力部队终于回到建康府,并在雨花台大寨中休息整顿。
终于可以把身体洗刷干净,然后吃上口干净饭,喝上口干净水了。
终于不用睡舢板了,不用在睡觉中也要闻那些黄白污垢的味道,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上个安稳觉了。
这些金兵们发现,平平安安地睡觉是多么值得享受的一件事。
然而,夜半三更,金兵正在酣睡之际,各个帐篷内,突然混入了不知数量的宋军,狂砍猛杀,绝不留手。
这样一来,金营全炸开了。
金兵个个恐惧、人人自危,很多金兵从睡梦中醒来,披头散发,鞋都顾不得穿,或是争相逃命,或是拎起佩刀就相互砍杀。
结果是,砍杀了大半夜,才发现趟在地下的全是自己人,不由得有气又恼。
完颜兀术更是吹胡子瞪眼,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唯有下命令重新搭好营帐,并在军营的外围派了多队的金兵来巡逻警示。
但是,这个安排的效用不大,这些派出去的巡逻队有去无回,全部被伏杀;甚至在雨花台边上的巡逻,都逃避不开宋军的弓箭。
完颜兀术都搞不清自己遇上的是宋朝的那一支部队。
在完颜兀术的印象中,宋军都是斯文有礼、客客气气的,除了宗泽和韩世忠这两个疯子之外。
问题是,宗泽已死,韩世忠还在长江之上,眼前的这支宋军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如此龌龊和不依不饶,作出些诸如偷袭、伏击等等的下三滥手段,甚至比起韩家军更加的难对付。
实际上,岳飞的部队全部驻扎在牛头山的山上,因为这里山上“林树葱郁,泉石相映”,足以保障将士的休整和饮水。
头一天晚上的偷袭,岳飞只派出了牛皋、张宪和一百名的士兵,就已经搞得雨花台的金营天翻地覆。
接下来,轮到杨再兴和罗延庆两人带着几百背嵬军,在外围不断地进行伏击和骚扰,战果累累。
这种打法,套用现代的语言,就是“超限战”的雏形。
《鄂王行实编年》 :五月,兀术复趋建康。先臣设伏于牛头山上,待之夜,令百人衣黑衣,混虏中,扰其营。虏人惊,自相攻击。徐觉有异,益逻卒于营外伺望。先臣复潜令壮士街枚于其侧,伺其往来,尽擒之。
...
无论白天黑夜,宋军对金兵的骚扰持续不断,无休无止。
完颜兀术实在是不胜烦扰,而且在这种环境下,金兵的休息也难以得到保障,于是完颜兀术下令撤军,回到长江北岸去。
这次撤兵相当的彻底,不但是原来跟随完颜兀术的主力,连驻扎在建康府的几千金兵也一并撤出。
这意味着,完颜兀术放弃了建康府这个基地。也完全放弃了在长江南岸设置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