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只剩枯枝黄叶的树木直瘦瘦的挺立在街道两侧,被风吹乱的落叶夹杂着尘沙在地上肆意的打着旋儿,更添几分萧条。
说宸是帝国,说宸是天府之国,骗他国之人的皮囊而已。缪女拧了眉头,不是惋惜皇城消失的繁荣,她是在可怜自己的命数不好,穿到了一个昏君统治的宸国。
宸国照这个速度腐下去,还不得没等到她缪女自然死亡国家就得灭亡了啊?
缪女很实在,她承认她怕死,怕国破家亡。
随即想到了杜甫的诗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
“狗皇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书本上教给你的常识性知识还有先生教给你的良知都叫狗给吃了吗?残害百姓,搜刮民脂民膏,你能得到什么好下场?真是个自以为聪明的大傻子!”
缪女心怀愤懑不自觉得骂起来,毫不在意她的话非常大逆不道,也不管她现在的‘座椅’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
缪女暴躁的愤怒引得她坐的很不安分,圈着她的‘座椅’紧了紧缪女的身子固定起来。听见缪女的咒骂他只是微睁了下眼睛,没意见,嘴角吟着笑。
往往这种萧条的街道从不缺少一类人,就是乞讨的。他们一簇簇零散的扎堆在街角旮旯,更没有秩序。灰头土脸、破衣烂衫、瘦骨嶙峋是他们响亮的代名词。
金玄豪华的三驾马车在繁盛时期都会夺人耳目,更别说在这萧条的深秋,更有空旷的街道上吃不饱穿不暖的乞丐做背景,一辆标志亲王的马车突兀的跑在街道上自然引人注目。
见金玄没了动作似乎又睡着了,不想压着他,便双臂支撑在车椅上轻手轻脚的起了身子离开他的怀抱。
他闭着的眼皮动了动,没拒绝她起身,只是执意牵着她一只柔软的小手。
缪女坐到他身侧,左手被大手包在手心,她没有乱动。右手掀起车帘,让外面的景象看得更清楚。
一街无家可归的行讨人:寻找路过行人的、挠着自己瘙痒皮肤的、披头散发的、目光呆滞的、吃干草的、甚至没了生命迹象的。
缪女被震撼了,被惊慑住了。人们这是都怎么了?一个个行尸走肉般,或像疯子一样疯言疯语;像猴子似的捉虱子;像快要老死的山羊那样去啃干草!缪女难以理解他们的行为,或许他们也理解不了自己为何会这样。
路边有一位大概年近六旬的老乞丐,他趴在含满凉意的地上,两只皮包骨头的胳膊颤抖着支撑他的上半身。他有一副失了水分的干瘦身子,有一张翻皮的苍白嘴唇,有一脸填了尘土如沟壑的皱纹。
这时缪女看见一位灰色布衣青年像是怀里揣了什么宝贝神情紧张的赶路,正巧六旬乞丐也看见了。六旬乞丐还有一双干瘪涔泪的浑浊眼睛,但眼睛看事物还是清楚的。
六旬乞丐看到青年惊喜的大叫,只是由于长时间不喝水唇裂和舌燥让他声音大不起来,是沙哑。眼睛也不浊了,清明贪婪的眼神想看穿青年,他指着青年方向扯着嗓子喊,“烧饼!”
只是吐出两个不清晰的字,他周围还有力气的人立即‘呼啦’一下,一窝蜂像是没了命一样扑向布衣青年。
没等青年惊慌的神色褪去恐惧就升到脸上,然后被一群瘦骨饿狼拥推到地上。鞋子踩在他的手上,腿上。一个又一个的人赶来抢烧饼,又因为抢得激烈脚下不稳,相继砸到他的身上。
他却只保留了恐惧和死寂不起身,死了一样躺在冰凉的青石板上不做挣扎。
布衣青年的烧饼眨眼间连渣都不剩。
缪女无法当一个旁观者冷眼观看这一切。她的狠心只针对伤害过她的人,所以现在她的眼睛充了红血丝,充斥对这些人的同情和对金坚的愤怒不满。
她以为布衣青年怀揣的是金银珠宝,原来只是一小块凉透的烧饼。然而人们却像夺宝似的为一块烧饼争得头破血流。
吃到烧饼的人哭了,庆幸自己吃到烧饼今后两天不吃也不会饿了,又责备自己本应善良却做了抢掠的坏事,矛盾中就流了泪。
没吃到烧饼的人哭了,他们不知道下一次吃到东西是什么时候,或许下一次有东西吃时,他们已经饿死。或是像那六旬老头儿一样没力气争抢了。
六旬老头儿哭了,真的,他即将死去了,他知道自己恐怕活不过今晚。
唯一平静的只有那被抢了烧饼的布衣青年。
布衣上被踩满脚印,原本平整的衣袍有了撕扯的痕迹和数不清的深深浅浅交错的褶皱。
乞丐们散去,他还有力气起身,动作不利索罢了。拐着腿,目光空洞,缓缓从缪女的眼皮底下经过。没有情绪变化的呐呐自语,语中却有痛楚,痛楚游走身心,倾听他言:“娘。等儿回来,儿再去寻吃的。”
一块不完整的烧饼成了多少人的救命‘良药’?一个烧饼才值几文钱?
此时缪女坐的马车,单拆下一块木头板都是价值不菲。应该是金玄的‘阎王’称号太响亮,胆小的乞丐们不敢来抢金玄,反而拼了命去抢同样穷、对生活没了希望的布衣青年的手中一块烧饼。
缪女感受到自己左手一紧,握着她的手加了一点力道。耳后有温热的呼吸传来,随后修长的手指在她嫩滑的脸颊擦过。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她也掉了泪。
他为她擦眼泪,这样温柔的举动缪女一点也不觉感动,冷冷质问他:“金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