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明翰看着照片中的南山,沉默了许久。
视线不经意地移开,落在旁边那处新建的墓上。
是座新墓,但墓碑上却没有任何的痕迹。
无字碑。
这年头,怎么还会有这个东西?!
不知是天气的原因,还是因为山头狂乱的风,他盯着眼前的无字碑,心里,竟有些微微的沉痛与酸楚。
他有些愣了愣,指着那处墓,开口,淡淡地问道:“这是谁的墓?!”
顾南溪抬眼,目光湛湛地盯着维明翰。
细细地上下打量,嘴角挑起一抹不明的笑,末了,又突然耸了耸肩,一副“我也不知道”表情。
维明翰盯着那座坟墓,久久地盯着,心跳莫名的加快几分。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竟然反射性地拿起墓台上的香,就着旁边的烛台点燃,给那座无字碑立了三柱香。
云层堆叠的山头,烟雾蔓延而上,倒是让这一切生离死别变得更加伤楚,苦痛。
顾南溪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着维明翰。
顿了顿,她也跟着拿起旁边的香烟点燃,学着他在无字碑前点了三只香,轻轻地插在旁边。
她并没有看维明翰,只是比肩站立,仰着头,语气冷冷地说道:“维先生,那枚戒指就当是感谢您的宽宏大量不计较,留给你作一种托思。”
托思!?
维明翰的面色暗沉,扭头,目光愤怒地瞪着她,不满地说道:“这是南暖的东西,她由着你这样随随便便处置了?!”
顾南溪突然笑了起来,嘴里呵出些热气,扭头,看着他,骄慢地说道:“没办法,她向来宠我,只要我要,只要她有。”
她说话的样子,就像是活得荣宠的孩子。
她的眉眼像极了南暖,一言一笑,都有她的影子。
南暖从来就是善良之人,她会宠爱顾南溪,是肯定的。
维明翰盯着顾南溪,被堵得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顾南溪顿了顿,将身上的外套拉了拉紧,转身,目光清冷地看着维明翰,冷冷地说道:“我想您应该明白,它如今在我手上可以任意处置是意味着什么。”
“”维明翰的脸色有些暗沉,盯着顾南溪,开口,嗓音低哑地说道:“我只想见见她。”
顾南溪一听,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她的笑,多少含有几分讽刺的意味。
眼睛里,闪着些莫名的光,她笑了笑,扭头,视线湛湛地落在那个无字碑上,冷哼一声,嘲讽着说道:“不知是荣幸还是不幸,我们南暖居然是活在一个已婚男人的心里。”
这句话的拆解,几乎轻易地伤了维明翰几寸内心。
被这样的小辈翻起自己的旧账,就跟被当场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耳光似的,几乎颜面无耻。
他咬着牙,脸色有些难堪,盯着顾南溪,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之间的事,不是你能理解的。”
嗯哼……动怒了呢!
顾南溪看着向来喜怒无色的商业首领,如今的沉稳却已荡然无存,灰飞烟灭。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扭头,目光冰冷地看着她,嘲讽着说道:“我也没想过要理解,毕竟受害人是维太太和南暖这两个女人,和我这些闲杂人等总是无关的。”
维明翰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小辈在自己面前,耍横撒娇,傲慢无礼,却字字珠心得他无从反驳。
内心的不爽快很明显,维明翰沉着脸,语气冰冷地质问道:“顾小姐,你三番两次拿南暖当诱饵让我出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为什么?!
真是有脸问呢!
顾南溪顿了顿,目光恍恍惚惚地盯着面前的无字碑,眼神有些朦朦胧胧,眼眶里的泪迅速地爬了起来。
那些喊冤叫屈的热泪莹莹,苦涩地被她给憋了回去,吞进肚子,难受至极。
好不容易稳住情绪,她却突然扭头,目光凶狠地盯着维明翰,语气恼怒地吼道:“只是想真真正正地看清楚,你凭什么活得恣意潇洒,却让她一辈子不舒坦。”
一字一句,如针尖一般,猛地扎进维明翰的心里。
他被顾南溪的一席话惹得心生恼怒,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顾南溪看着满脸震怒却始终没有言语的维明翰,顿了顿,突然开口说道:“我来之前,已经见过傅靳。”
维明翰盯着她,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顾南溪扭头,长发在狂风中徐徐地飞舞。
她的眉眼里,有柔情有哀怨,还有些微怨恨。
两人相隔两米的距离,顾南溪看着他,笑了笑,语气哀怨地说奥:“为什么,当年非放弃她不可呢?!”
她说话的声音,含着控诉,加上那副忽近忽远的神情,像是那个久远离开的旧人,转身时目光里的终此一生。
维明翰的心情是低落的,嗓音更是低沉,“成人的世界,太多不得已”
顾南溪却听不进他的话,大声开口,吼道:“但选择,都是在自己,不是吗?!”
维明翰被吼得愣住,“”
当年的选择权,也控制在自己手中。
他选择了前者,放弃后者,可是谁知道,他放弃的,会是他的整个人生。
他没有一夜是睡得安稳的,总是活在懊恼与悔恨,纠缠与不休里。
顾南溪见他一脸的苦痛,心里真是舒畅不已。
挑了挑嘴角,突然肆意地笑了起来,开口厉声说道:“维先生,当年的你已经做出选择。如今这般悔恨,那也只能是活该而已。”